魏延回到大堂,挥手示意亲卫将那名仍在咒骂的羌人俘虏带下,单独关押。
整个太守府大堂,瞬间落针可闻。
陆逊、诸葛恪、邓艾、王平、钟离牧。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那俘虏绝望嘶吼中喊出的名字,震得心神不宁。
神威天将军,马超!
一个多么遥远,又多么煊赫的名字。
一个本该与关羽、张飞并列,却早已在蜀汉的政治舞台上沦为配角的名字。
当晚,汉中太守府,书房之内。
魏延秘密召集了自己最核心的幕僚。
陆逊、诸葛恪、邓艾,还有钟离牧。
门窗紧闭,连关索都被遣到了院外守着。
“诸位,白日里你们都听到了吗。”
魏延没有半句废话,开门见山。
“一个西凉羌人贵族,死到临头喊的不是祖宗不是神明,而是马超。”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汉中与雍凉的交界处缓缓划过。
“说说吧,伯言。我们的这位神威天将军,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陆逊起身,他那张温润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凝重。
“回将军,孟起将军的现状……并不乐观。”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昔日彭羕一案,陛下虽未直接定罪孟起将军,但其终究是受到了牵连。”
“陛下登基之后虽仍加封其为车骑将军,领凉州牧,封斄乡侯,位列五虎上将,尊崇备至。”
“但……陛下只是用其名,而非用其人。这些年孟起将军一直被安置在阳平关,名为镇守边陲,实则形同疏远。”
“其手下无一兵一卒的实权,身边除了其从弟马岱和百余名跟随他从西凉过来的旧部,再无旁人。”
“陛下对他礼遇有加,却也戒备有加。”
陆逊的话说得很委婉,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马超,就是一头被关在镀金笼子里的猛虎。
陛下给了他最华丽的称号,却拔掉了他所有的爪牙。
“哼,一头没了牙的老虎,还能有什么用?”
诸葛恪摇着羽扇,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
“将军莫非还指望此人能助我等一臂之力?”
“此人性子何其高傲!如今虽身处困顿,但那份西凉锦马超的傲气恐怕分毫未减。将军亲自去请,他都未必肯给这个面子!”
“再者其久疏战阵,锐气尽失。在阳平关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昔日的雄心壮志还剩下几分?怕是连枪都提不动了!”
“且此人素有反复之名!先叛其父后叛韩遂,这样的人焉能信之?”
“今日他能为我等所用,明日便能为了更大的利益,反噬我等一口!届时引狼入室,悔之晚矣!”
诸葛恪一番话,字字诛心。
将马超的性格缺陷与潜在风险,剖析得淋漓尽致。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又冷了几分。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邓艾却往前走了一步。
“启禀将……将军……参军所言,是……是人之常情。但……但兵者,诡道也。不能……只看其弊,不……不见其利。”
他将地图在桌案上铺开。
那是一副比堂上军用地图更精细百倍的西凉、陇西地形图。
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朱砂,标注了密密麻麻的部落名称和势力范围。
“马氏一族,世代镇守西凉。其父马腾在羌、氐各部中,便素有威望。”
“马将军继承了这份威望,并且青出于蓝。渭水一战,杀得曹操割须弃袍,天下震动!”
”在所有羌人心中,他就是不败的战神,是天神的化身!”
“这些年曹魏用金钱、官职、粮食,不断收买、分化羌人部落,才有了今日迷当之流的崛起。但这种利益捆绑根基不稳。”
“只要马将军肯站出来登高一呼!只需一个名号,就足以让陇西、西凉所有被曹魏收买的羌人部落,瞬间土崩瓦解!”
“他们对马将军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是流淌在血液里的!”
“得马超一人,可让羌乱自平!其价值,远胜……胜过十万大军!”
诸葛恪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精于算计人心,却忽略了这种根植于信仰的,不讲道理的力量。
魏延听着两人的争辩,一言不发。
他看着地图。
一边是诸葛恪所说的,一个高傲、过气、不可信的猛将。
另一边是邓艾所描绘的,一个足以搅动整个西北风云的神威天将军。
风险巨大,收益同样巨大。
常规的办法,是按部就班地训练飞浒军,然后和羌人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山地剿匪战。
稳妥但耗时耗力,正中曹魏的下怀。
而另一条路,则充满了未知与凶险。
一旦失败不仅解决不了羌人问题,甚至可能给自己招来一个无法控制的麻烦。
书房内,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突然魏延一掌拍在桌案上!
一声巨响,让所有人都心头一跳。
“富贵险中求!”
“曹魏能用羌人这把刀来乱我汉中,我魏延为何不能用羌人之神,来破他的局?!”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
“此事,不必再议。”
“我意已决!由我亲自去一趟阳平关!”
“劝说马孟起协助我等破了这羌人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