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玉在房中,心绪依旧难以平静。
【武装山庄,训练庄户,终究只是被动防御。真要战火燃到眼前,这点力量不过是螳臂当车。】
沈宁玉蹙眉沉思,【要想真正安全,最直接的办法,是让边境军队变得更强,将敌人牢牢挡在国门之外!】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黑火药。
作为现代人,沈宁玉大致知道黑火药的配方。若能将其献给朝廷,无疑能极大提升云朝军队的战斗力。
但下一秒,沈宁玉就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个危险的念头压了下去。
【不行!绝对不行!】沈宁玉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这东西杀伤力太大,一旦拿出来,改变的就不是一场战役,而是整个时代的战争形态和历史走向!
我穿越这事本身就够玄乎了,万一因此造成无法估量的杀孽,这因果我背不起!】
沈宁玉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难道就没有更稳妥、副作用小一点的东西吗?既能帮到军队,又不至于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就在这时,沈宁玉脑中灵光一闪!
【等等!不能造大杀器,提供点辅助装备总可以吧?】
沈宁玉猛地想起,自己读大学的时候,曾因为一时对天文感兴趣,买过一架望远镜。
后来发现那只是普通的高倍军用望远镜,根本看不清星星,就被她失望地塞进家里某个箱底,再也没动过。
自己穿越过来前一刻,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有收存在空间内的。
【望远镜!】
沈宁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东西在冷兵器时代,简直就是侦察和指挥的神器!
若能送到边境军队手里,了望敌情、观察战场、指挥调度,能占多大先机?!能救多少将士的性命?!】
这个想法让沈宁玉激动得心脏怦怦直跳。
这东西效果立竿见影,却又不像黑火药那样会直接、大规模地剥夺生命,引发的因果或许会小很多。
沈宁玉不再犹豫,立刻闪身进入空间。
空间里依旧寂静无声,与外界完全隔绝。沈宁玉目标明确,直奔收存家里东西的堆放区域。
【在哪里呢?当时好像把家里杂货放在一起了……】
沈宁玉开始在货架间穿梭,嘴里念念有词,手下不停翻找,
“露营灯?不是……多功能钳?也不是……啊!找到了!”
在一个堆放着各种包装箱的角落,沈宁玉终于拖出了一个墨绿色的结实手提箱。
箱子上已经落了一层薄灰。
沈宁玉迫不及待地打开卡扣,黑色绒布内衬上,那副线条硬朗、镜片黝黑的望远镜静静躺着,旁边还有小巧的三脚架和一本薄薄的说明书。
沈宁玉拿起望远镜,入手沉甸甸的,冰冷的金属质感带着一种与现代世界连接的奇异感觉。
沈宁玉走到空间里相对开阔的地方,尝试着举起来,透过镜片望去——虽然空间内景物固定,但那清晰的视野和惊人的放大效果,依然让她震撼不已。
【太好了!就是它!】
沈宁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必须想办法把它送到韩少陵或者他爹韩啸手里!】
然而,兴奋过后,冰冷的现实问题接踵而至。
【怎么送?】
沈宁玉放下望远镜,蹙紧了眉头。
【我亲自送去边境?根本不现实。通过谢君衍?他的渠道虽然厉害,但和军队系统不直接关联,而且这东西来历我根本无法解释。
裴琰?他在京城,协理兵部,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但同样要面对来源问题……】
沈宁玉拿起那本说明书,看着上面现代的图示和英文术语,又是一阵头大。
【还得把它翻译、誊抄成这个时代能看懂的文字和图画……】
“叩叩叩——”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突然从空间“之外”传来!
沈宁玉吓得一个激灵,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沈宁玉瞬间意识到自己还在空间里,这声音能传进来,证明敲门的人就在房门外,而且离得很近!
沈宁玉来不及细想,手忙脚乱地将望远镜箱子塞回货架原位,心念一动,立刻闪身出了空间。
回到房间,那“叩叩”的敲门声更加清晰,带着一种不疾不徐的坚持。
“玉儿?歇得可好?”
是谢君衍清润的声音,语调慵懒,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穿透力,仿佛能透过门板看清她此刻的慌乱。
沈宁玉飞快地扫了一眼房间,确认没有破绽,又深吸一口气,抚平微乱的呼吸和狂跳的心,这才走到门边,拉开门,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谢公子有何贵干?”
门外的谢君衍,一身月白常服,银发未束,随意披散,在廊下灯笼的光晕中宛如谪仙,却又因那双过于洞察的墨眸平添几分妖异。
听到这疏离的称呼,谢君衍眉梢微挑,非但不恼,唇角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上前一步,几乎要贴近沈宁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额发:
“哦?方才还倚着我酣睡,转眼就成了‘谢公子’?玉儿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倒是愈发精进了。”
谢君衍的声音压低,带着磁性的沙哑,目光却锐利地捕捉到她眼底未褪的惊悸和一丝心虚。
沈宁玉被谢君衍骤然逼近的气息和直白的指控弄得心头一跳,下意识想后退,却强自镇定,硬着头皮道:
“谁、谁过河拆桥了!我正忙着思考大事,你突然来打扰,还有理了?”
“大事?”
谢君衍轻笑一声,指尖忽然抬起,轻轻捏住她一缕散落的发丝把玩,眼神却愈发深邃,
“能让玉儿如此……心神不宁的‘大事’,我倒是好奇得很。”
他顿了顿,语气倏然一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字字敲在沈宁玉心坎上:
“莫非……玉儿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有事不能瞒着你’。
我这不就谨遵妻命,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前来禀报么?怎么,如今是嫌我这个夫郎……碍事了?”
最后几个字,谢君衍几乎是贴着沈宁玉的耳廓吐出,温热的气息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沈宁玉被他这连削带打、又是提醒旧诺又是委屈指控的攻势弄得哑口无言,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热,那点因心虚而起的烦躁彻底被一种莫名的窘迫取代。
【这家伙……真是吃定我了!】
沈宁玉知道自己理亏,气势不由得弱了下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语气软了几分:
“少在这里颠倒黑白!到底什么事,快说!”
见她服软,谢君衍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这才稍稍退开些许,但目光依旧锁着她,语气恢复了正经,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凝重:
“阿令查到,今日回春堂那两条‘杂鱼’,用了军中暗探的手法传递消息。裴七那边,似乎也嗅到味儿了。”
沈宁玉的心猛地一沉:“他们真是冲着我来的?”
“十有八九。”
谢君衍颔首,指尖依旧缠绕着她的发丝,仿佛这是他的所有物,
“所以玉儿,近日安分些,莫要再想着往外跑。你的安危,如今可不止系着你一人。”
他这话意有所指,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听到这确切的消息,沈宁玉彻底冷静下来,同时也感到一阵紧迫。
沈宁玉点了点头,心中送走望远镜的念头更加迫切。
【必须尽快把望远镜送出去!多耽搁一天,边境就可能多死很多人!】
看着谢君衍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和他眼中那混合着关切、审视与一丝不容置疑的掌控欲的眼神,一个念头忽然清晰地冒了出来——
【告诉他。】
【谢君衍心思缜密,手段通天,这件事瞒着他,反而可能横生枝节。不如……赌一把他的能力和对我的维护之心?】
沈宁玉快速权衡着利弊。
【就算……就算他日后真的有负于我,相较于空间这个最大的秘密,损失一架望远镜,并非不能承受。】
沈宁玉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沈宁玉抬起眼,直视着谢君衍深邃得仿佛能吸人魂魄的眼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谢君衍,我信你一次。”
谢君衍缠绕她发丝的指尖微微一顿,墨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沉的兴味:
“哦?”
“我有一物,”
沈宁玉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或可助边境将士,洞察先机,扭转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