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战争的号角响彻四方。
东陵郡,郡城之上。
“铛!锵!”
大刀在空中交击,迸射出一溜火星,发出清冽而残酷的颤音。
一名连州军老兵架开贼军的长枪,反手一刀劈在对方脖颈上。热血喷溅,贼军捂着喉咙倒下,眼中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第三队!补上缺口!一名校尉浑身浴血,战刀已经砍得卷刃。
城下箭如飞蝗,不断有连州军中箭坠落。云梯上的贼军前仆后继,尸体在城下堆积成小山。
“将军,贼军势大,若是还无支援,只怕我军守不过三日。”
听闻属下禀报,胡林脸色阴沉。连州军主力被围困在连州城内,朝廷又远在天边,哪里来的援军?
他望向城外如潮水般涌来的霸水郡反贼,那些狂热的呼喊声让他心头沉重。难道天要亡我大昌?
将军!东门告急!
又一波贼军顶着箭雨冲上城头,守军拼死抵抗,校尉张奎带着亲兵死战半刻钟,身上添了三道伤口,才将这一波贼军推下城墙。
补上缺口!快!张奎拄着刀喘息,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
一个年轻士兵颤抖着为他包扎:校尉,我们的箭快用完了......
胡林巡视到东门,看见的是满地狼藉。守军伤亡近半,还能站着的个个带伤。城外贼军的号角再次响起,新一轮攻势即将开始。
将军,这样守下去不是办法。张奎咬牙道,让末将带一队人马出城夜袭,或许能扭转战局。
胡林摇头:贼军势大,夜袭无异于送死。
他望向城外连绵的营火,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这些霸水郡的反贼不同于寻常流寇,他们装备精良,纪律严明,绝非一般流民造反,必有幕后之人。
夕阳黄昏。
“呜呜呜——!”
随着一声号角吹响,正在攻城的反贼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城头上,残存的守军看着退去的敌军,许多人直接瘫倒在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伤兵的呻吟声、将官的呼喝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绝望。
胡林扶着垛口,望着城外敌军井然有序地撤退,心头更加沉重。这绝不是普通的农民起义——撤退时阵型不乱,伤员有人接应,这分明是正规军的做派。
清点伤亡。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张奎拄着刀一瘸一拐地走来:将军,东门守军折了三百多人,箭矢只剩不到两千支。照这个打法,明天......
城外反贼大营中帐之内。
“哈哈哈!”诸位辛苦了,混天军将领“熊图”举起酒碗高声呼喝道。
这位满脸横肉的壮汉是霸水郡有名的豪强,乃是“混天大王张恒”至交好友。
如今跟着混天大王起事,不过月余,俨然已是一方大将。
前些时日,混天大王张恒密谋赵思远,联手打退了连州军。如今连州军龟缩在连州城内,自然是到了摘果子的时候,
熊将军威武!帐下众将纷纷举碗,今日一战,东陵郡已是囊中之物!
熊图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得意道:待破了东陵郡,钱粮女子,任诸位取用!
众人酒色正酣之时,一名信使来到中军大帐。
“熊将军,大王有令,尽快拿下东临郡城,迟则生变。”
听闻命令熊图心中一怒。“哼!大王如此这般催促,定然是那该死的赵思远,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与他联军之前早已商议,打退连州军后,东陵郡归我混天军所有,他要敢动心思,老子扒了他的皮。”
“砰!”手中酒碗摔了个粉碎。
他怒喝道:“回去禀报大王,三日之内定然攻下东陵郡城。”
信使吓得连滚爬爬地退出大帐。帐中众将面面相觑,方才的欢庆气氛荡然无存。
坐在左手的军师轻抚长须,缓声道:将军息怒。赵思远此人反复无常,会起异心也在意料之中。当务之急是尽快拿下东陵郡,站稳脚跟。
熊图余怒未消,一拳砸在案几上:赵思远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若非我混天军牵制连州军主力,他早就被困死在高阳郡了!
将军说得是。一员副将附和道,不过如今连州军虽败,实力犹存。若是赵思远真要与咱们翻脸,恐怕......
怕什么!熊图猛地起身,传令各营,明日拂晓发起总攻!把所有云梯、冲车都给我用上!
“另外!”熊图声音狠厉,眼中凶光毕露,“射信给城内,明日若不降,待我两万大军攻破城池,城内所有老少,一个不留!”
这道残酷的命令让帐中瞬间寂静,连军师都欲言又止。屠城之令一旦发出,就再无转圜余地。
当这封血书射入东陵郡城时,胡林正在巡视伤兵营。此时看着张奎拿过来的信,他双手颤抖,脸色铁青。
将军,这......张奎拄着拐杖,声音发颤。
深夜,郡守府内灯火通明。胡林召集所有还能行动的将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挣扎。
将军,一位老校尉率先开口,我等愿与城池共存亡,可城中十数万百姓......
“够了!”胡林厉声斥责,转身对着张奎说道:“这信上之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张奎心中一颤,像是猜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说道:“将军!”
“说!”胡林声音严厉。
“是!”张奎心中不忍,还是颤声说道:“还有…三名士卒。”
“来人!”胡林喊来亲卫,声音有些悲痛。“带着胡校尉,找到那三人,然后…杀!”
一众将领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解的问道:“将军,这是为何啊?”
胡林转过身来,看着一众下属颤声说道:“诸位,胡某对不起了。”
看着一众迷茫的眼神,胡林继续说道:“我等为朝廷将领,一家老小都在朝廷手中,明日若降,一家老小性命不保。
所以我等万万投降不得,至于信上所说屠城之事!”胡林闭上眼睛,在睁开时满是凶戾之色。“胡某只能对不住!这东陵郡城的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