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立即挑选五百水性最好的弟兄,组成‘破锁队’,由……
由你俞通海亲自挑选将领负责,备齐工具火油,待命行动!”
“第二,斥候营全部撒出去,沿江上下五十里,给本帅仔细的搜!
就算是个老鼠洞,也要给本帅探明白了!”
“第三,命廖永忠戴罪立功!
整顿其残部,与本帅汇合后,他的部队作为第一批佯动兵力,
给本帅大张旗鼓做出攻击北岸的架势,动静越大越好!”
“第四,各军做好准备,一旦寻得战机,或打开通道,立刻给本帅全力压上!
本帅倒要看看,他张定边这堵墙,到底有多硬!”
“是!元帅!”
俞通海及周围众将齐声领命。
常遇春目光再次投向泾江口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之前的暴怒已被一种更为可怕的、冷静而坚定的杀意所取代。
“张定边……大匹夫,上次鄱阳湖让你侥幸得手,
这次,我常遇春携十万雷霆之师,必破你泾江口!
咱们,走着瞧!”
庞大的吴军舰队,在常遇春的严令下,进一步加快了航速,如同一条被激怒的巨龙。
带着复仇的火焰与打破僵局的决心,向着那片杀机四伏的泾江口水域,猛扑过去!
一场关乎双方气运的顶级将帅对决,即将在这长江咽喉之地,全面展开!
长江之上,常遇春率领的庞大主力舰队终于与廖永忠那支如同惊弓之鸟的残兵汇合。
看着原本两万精锐、船坚器利的前锋水师,如今只剩下不到六千残兵,船只破损严重。
旗帜歪斜,士卒个个垂头丧气、面带惊惶,常遇春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心口更是像被剜了一刀般疼。
这些可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百战老兵啊!
廖永忠灰头土脸地登上“破浪”号旗舰,单膝跪在甲板上,头盔抱在怀里,头埋得极低,声音沙哑带着颤音:
“末将……末将廖永忠,损兵折将,有负元帅重托,请元帅治罪!”
常遇春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盯着廖永忠,恨不得立刻将他军法从事。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斥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治罪?治你的罪能让死去的弟兄活过来吗?
能让沉没的战船浮起来吗?
廖永忠啊廖永忠,你……”
就在常遇春即将爆发之际,一名亲兵校尉快步跑来,大声禀报:
“报——大元帅!江面起风了!
风向……是东风!
风力正在加强!”
这一声禀报,如同一声惊雷,瞬间劈散了常遇春心头的怒火,也吸引了在场所有将领的注意力!
“东风?”
常遇春猛地抬头,几步冲到船舷边,伸手感受着那越来越明显的、
从东面吹来的强劲风力,他脸上的怒容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惊喜和锐利所取代!
作为一名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将,他太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场东风意味着什么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副帅俞通海也眼中精光爆射,脱口而出:
“元帅!天赐良机!此乃破敌之关键!”
常遇春猛地转身,脸上已再无半分怒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发现猎物致命弱点时的兴奋与狰狞,他仰天大笑,声震江面:
“哈哈哈哈哈!好!好一场东风!
天助我也!
看来这上天,也要惩罚他张定边,要亡那伪明了!”
俞通海立刻跟上,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元帅明鉴!张定边倚仗泾江口地利,布下铁索重炮,欲阻我大军。
然如今东风骤起,其水寨、战船皆处下风!
此乃施行火攻之千载良机!”
廖永忠此刻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抬起头,顾不上请罪了,急声道:
“元帅!末将愿戴罪立功!火攻!用火攻!
有了这东风,我军无需派死士冒死冲阵打开缺口,只需准备大量引火之物,
尤其是易于漂浮的猛火油罐,借助风势,便可直送明军水寨!
定能将其战船、水寨烧成一片火海!”
其他将领也纷纷反应过来,个个面露喜色,七嘴八舌地附和:
“天意!此乃天意啊!”
“火攻!必须火攻!看他张定边还如何嚣张!”
“有了东风,火势蔓延极快,威力何止倍增!”
“恭喜元帅!得此天时,破张定边必矣!”
常遇春大手一挥,止住了众人的喧哗,他目光如炬,迅速下达命令,语速快如爆豆:
“通海!你立刻统筹全军,将所有能搜集到的火油、硫磺、硝石、干柴、
乃至浸透油脂的旧船,全部集中起来!
尤其是猛火油,有多少要多少!”
“廖永忠!”
“末将在!”
廖永忠精神一振,大声应道。
“本帅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你熟悉前番败退水路,由你率领本部残存船只,并调拨给你两百艘快船、舢板,全部装满引火之物!
待我军稍作调整,你便作为火攻先锋,借助东风,直扑张定边水寨!
务必给本帅把火种送过去!”
“其余各部!水师主力做好准备,一旦火攻奏效,明军水寨大乱,立刻全军压上,突击登陆!
陆战部队检查兵器甲胄,随时准备登陆作战!”
“快!行动起来!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遵命!”
众将轰然领命,个个摩拳擦掌,兴奋异常。
刚才因前锋失利带来的阴霾,被这场突如其来的东风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破敌在望的狂热。
吴军庞大的舰队如同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士兵们忙碌地将一罐罐黑乎乎、气味刺鼻的猛火油搬上轻快的战船,
将干柴硫磺堆积如山,一些老旧的小船也被拖出,浇上油脂,准备作为移动的火炬。
常遇春站在船头,望着西面泾江口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张定边,老匹夫,看你这次如何抵挡我这‘天火’焚江!”
与此同时,泾江口南岸,明军大营。
北方野战军总司令张定边,刚刚巡视完北岸幸文才部的防务返回。
他对幸文才的营垒构筑和警惕性表示满意,北岸这颗钉子,已然稳固。
然而,当他踏上南岸土地,正准备与鲁致胜、邓克明商议下一步防务细节时,
突然感觉袍袖被风鼓动,旗帜猎猎作响的方向……变了!
原本是利于防守的西风或西北风,不知何时,已然转为强劲的东风!
而且风力还在不断加强,吹得江面波涛起伏,也吹得张定边心中骤然一紧!
“不好!风向变了?”
张定边脸色微变,快步走上湖口县城的城墙最高处,极目远眺。
只见江面之上,风推浪涌,方向直指己方水寨和沿江阵地!
作为一名老于兵事的宿将,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