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了苏晴纯阳之血的符纸,仿佛被赋予了灵性,拿在手中,能隐隐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指向明确的暖流。三人按照符纸的指引,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进。
果然,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回到那棵诡异的歪脖子树旁。周围的浓雾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虽然能见度依旧很低,但那种原地打转的凝滞感消失了。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的雾气中开始隐约出现一些残破的建筑轮廓。低矮的土坯房,坍塌的院墙,荒草丛生的街道……黑水村,终于揭开了它神秘面纱的一角。
越往村子深处走,空气中的阴冷和腥甜气息越发浓重。更让人心悸的是,周围的雾气开始变得不再“单纯”。
一些模糊的、如同海市蜃楼般的影像,开始断断续续地出现在破败的屋舍间、荒芜的田埂上。
起初是一些零碎的画面:穿着几十年前样式衣服的村民在田间劳作,妇女在井边浣洗衣物,孩童在巷子里追逐打闹……仿佛重现着这个村庄曾经的生机。
但很快,这些幻象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他们看到,每当有村民家中传出婴儿啼哭,接生婆或者家人出来报喜时,如果是男孩,则全家欢天喜地,大摆宴席;而如果是女孩,则大多是一片死寂的沉默,产妇的哭泣,以及族人冷漠甚至嫌弃的目光。
他们看到,一些女婴被随意地用破布包裹,放在冰冷的炕角,得不到足够的奶水与关爱。
他们看到,有些年纪稍大的女孩,背着沉重的柴火,看着自家兄弟在玩耍,眼中充满了羡慕与卑微。
所有的幻象,都指向一个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主题——对男丁的极端渴望,以及对女婴近乎残忍的漠视与轻贱。
“重男轻女……这地方,简直是个魔窟!”王胖看得咬牙切齿,他虽是道士,但也有一颗赤子之心,对这些画面感到极度不适。
林辰和赵磊脸色也十分难看。他们终于明白,那卫星云图上如同被束缚婴儿的形状,以及那滔天的婴灵怨气,究竟从何而来。
苏晴更是紧紧握住了拳头,身为女性,她对这种赤裸裸的性别歧视和迫害感同身受,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凉。
就在这时,他们走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看样子像是村子中心的广场。广场边缘,有一口被巨石半封住的古井。
当他们的目光触及那口古井时,周围的幻象骤然变得清晰和集中起来!
只见几个面色麻木、眼神浑浊的村民(有男有女),围在井边。其中一个老妪手中,抱着一个刚刚出生、还在微弱啼哭的襁褓。那老妪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如同处理一件垃圾般,毫不犹豫地将襁褓投入了深不见底的古井之中!
“不!”苏晴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然而幻象并未停止。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短短时间内,竟然有不下五六个襁褓被相继投入井中!那些村民做完这一切,便如同完成了一项寻常的工作,面无表情地散去。
最后投入井中的那个襁褓,在坠落的过程中,包裹的布散开了一角,露出里面一个瘦小、青紫色的女婴脸庞,她似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睁着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睛,望着井口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也就在这个女婴坠入黑暗的瞬间——
“哇啊啊啊——!!!”
一声极其凄厉、尖锐、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绝望的婴儿啼哭声,猛地从井底深处炸响!这哭声完全不似人声,仿佛集合了所有被遗弃女婴的怨恨,穿透了井壁,穿透了浓雾,直刺人的灵魂深处!
这哭声响起的刹那,林辰、赵磊、王胖三人同时感到魂魄一阵剧烈震荡,眼前发黑!而苏晴也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眩晕。整个广场的雾气疯狂涌动,仿佛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被这哭声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