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丽胸中的怒火,如同积压了太久终于喷发的火山,炽热的岩浆烧毁了最后一丝理智。那个印着张蔷标记的打火机,高长江苍白无力的辩解,以及连日来的冷暴力,所有线索和屈辱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丑恶事实——她的丈夫高长江,真的和那个刚离婚的嫂子张蔷搞到一起了!
她再也无法待在那个冰冷的家里,任由背叛的毒蛇啃噬心脏。一股邪火直冲头顶,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冲出家门,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新通睿”物流公司。她要撕破那对狗男女虚伪的面皮!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张蔷是个什么货色!
出租车在公司楼下停稳,马丽摔门而出,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尖锐的叩击声,如同战鼓擂响。她不顾前台小姐的阻拦,径直冲向了总经理办公室所在的区域。怒火让她面目狰狞,平日里那点城里人的矜持和体面荡然无存。
“张蔷!你个不要脸的破鞋!你给我滚出来!”马丽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办公区的宁静,引得所有员工愕然抬头。她冲到张蔷办公室门口,用力拍打着厚重的木门,砰砰作响,“开门!你有脸偷男人,没脸见人吗?张蔷!你个下三滥的贱货!刚离了婚就耐不住寂寞,勾引别人老公!你还要不要脸!”
污言秽语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马丽彻底豁出去了,什么难听骂什么,将市井泼妇的骂街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
“高长江你个王八蛋!你给我死出来!吃里扒外的东西!靠着我们马家混出点人样,现在翅膀硬了,就跟这个狐狸精搞破鞋!你对得起我吗?”
“张蔷!你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个没人要的二手货!抢自家妹夫,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在公司里人模狗样,背地里干着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我把你们那些丑事都抖出来,看你们还怎么有脸待下去!”
她一边骂,一边用力踹门,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办公区内鸦雀无声,所有员工都目瞪口呆,窃窃私语,眼神中充满了震惊、鄙夷和一丝看热闹的兴奋。这简直是年度最劲爆的八卦!
总经理办公室内,张蔷面沉如水。她早在马丽冲进办公区时就听到了动静,迅速反锁了房门。她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双手紧紧攥着扶手,指节发白。门外不堪入耳的辱骂和砰砰的砸门声,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尊严上。她的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但眼神却冰冷如铁,硬生生将翻涌的怒火和屈辱压了下去。她知道,此刻出去理论或者对骂,只会让场面更加难看,正中马丽下怀。她必须忍。
这时,有胆大的部门经理凑到脸色惨白、不知所措的高长江身边,低声劝道:“高总……这……这影响太坏了!您快想想办法把您爱人劝走吧!这话说得……太难听了!”
高长江如梦初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愧得无地自容。他硬着头皮,叫上两个闻讯赶来的保安,冲过去试图拉住状若疯癫的马丽。
“马丽!你闹够了没有!给我回家去!”高长江压低声音吼道,伸手去拉她。
“回家?回哪个家?回你和这个贱人的窝吗?”马丽用力挣扎,指甲在高长江胳膊上划出血痕,“你别碰我!高长江!我今天就跟你们没完!让大家看看你们是什么东西!”
保安见状,只好上前帮忙,连拉带拽,几乎是半抬着将不断踢打咒骂的马丽往电梯口拖去。马丽的叫骂声在整个楼层回荡,刻毒而刺耳:“张蔷!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高长江!你离婚!必须离婚!不然我天天来闹!让你们身败名裂!”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马丽最后的诅咒,办公区终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那种尴尬和异样的气氛却久久不散。员工们面面相觑,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低声议论着:“没想到高总媳妇这么泼辣……”“张总可真能忍……”“这下公司可出名了……”
高长江像虚脱了一样,靠在墙上,喘着粗气,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他勉强对周围的员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了……大家……继续工作吧。”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走向那扇紧闭的总经理办公室门,轻轻敲了敲。
里面传来张蔷平静得有些异常的声音:“进来。”
高长江推门进去,反手关上门。只见张蔷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肩膀微微耸动。听到他进来,她转过身。高长江心里猛地一揪——张蔷脸上有明显的泪痕,眼眶红肿,她手里正拿着粉饼,显然是在匆忙补妆,试图掩盖刚才的失态。
“见识到你媳妇的厉害了吧?”张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冰冷的嘲讽和决绝,“简直就是个泼妇!不可理喻!”
高长江张了张嘴,想道歉,想解释,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满心的羞愧和无力。
张蔷走到他面前,抬起眼睛直视着他,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高长江,今天这场闹剧,你也看到了。我张蔷活这么大,没受过这种羞辱!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了。”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我就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要是愿意,就马上回去跟她离婚!光明正大地跟我过!要是不愿意,你现在就出去,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高长江被张蔷这番直白而强势的逼问震住了。他看着张蔷红肿却坚定的眼睛,想到马丽刚才那副疯癫的样子,再想到自己在这段婚姻里的憋屈和对张蔷的依恋,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涌了上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我愿意!我回去就跟她说离婚!”
张蔷闻言,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释然,有决绝,或许还有一丝报复性的快意。她点了点头:“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下午,公司召开了一次临时管理层会议。所有人都注意到,张蔷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和干练,除了眼角微微有些红肿,几乎看不出上午刚经历过一场风暴。会议接近尾声时,张蔷环视众人,语气平静地宣布了一项新规定:
“另外,说件事。公司接下来要强调工作效率,要求大家务必在正常工作时间内完成手头任务,原则上,我不希望再看到不必要的加班情况。”
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高长江,然后看向众人,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大家要把精力集中在提升效率上。你看,就像我之前,有一段时间经常加班,高总作为副总,也陪着加班。结果呢?就让我前夫家的人,我原来的小姑子就看不下去了,误会了,还以为我们公司怎么了,甚至今天还趁机来公司闹事,影响非常不好。”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将一场赤裸裸的家庭伦理闹剧,轻描淡写地归结为“因加班引起的误会”和“前夫家亲属的无理取闹”,既维护了公司的颜面,又巧妙地敲打了众人,更将自己和高长江的关系置于一个被“误解”的、需要“避嫌”的语境下。
台下众人心照不宣,纷纷点头称是,但眼神交流中却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高长江坐在下面,听着张蔷面不改色地掌控全局,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从马丽冲进公司的那一刻起,从他点头答应离婚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一场闹剧,反而成了推动他们关系走向明朗化的催化剂,只是这催化剂,充满了火药味和决绝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