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法则紊乱。
林晚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失控的离心机,又像是被卷入了一场时空风暴,所有的感知都变得模糊而扭曲。唯一清晰的,是手中紧紧抓住的那截纤细手腕,以及眉心薪火印记传来的、顽强抵抗着外界混乱侵蚀的温暖。
她强行催动混沌道种,试图稳定身形,但在这失控的通道中,她那点力量如同泥牛入海。只能勉强将苏澜拉近,用自身混沌气息和薪火之光将两人笼罩,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随波逐流。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猛地,一股巨大的排斥力传来,仿佛被人从高速行驶的列车上狠狠扔了出去!
“砰!”
两人重重砸落在坚硬而粗糙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林晚喉头一甜,眼前发黑,好不容易压下的伤势又有复发的迹象。被她护在怀里的苏澜也是闷哼一声,显然也不好受。
强忍着眩晕和不适,林晚第一时间撑起身体,警惕地看向四周。
入目所见,让她眉头紧锁。
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仿佛被厚厚的尘埃云永久笼罩,看不到日月星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金属锈蚀和某种有机物腐败混合的怪味,灵气稀薄到了极点,而且异常狂暴,夹杂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衰败与死寂意蕴。
她们落在一片巨大的、由金属残骸和破碎混凝土构成的垃圾山上,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废墟。扭曲的钢筋、焦黑的墙体、报废的飞梭残骸、以及一些辨认不出原貌的巨大机械结构,构成了这片大地的主旋律。远处,隐约可见一些高耸入云、但同样残破不堪的巨型建筑轮廓,如同死去的巨兽骨架,沉默地矗立在昏黄的天幕下。
没有绿色,没有水流,没有生命的喧嚣,只有风穿过废墟孔洞时发出的呜咽,如同亡灵的哀歌。
这是一片……文明的坟场,一片死寂的废土。
“这里……是什么地方?”苏澜挣扎着坐起身,看着眼前的景象,秀美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茫然。她能感觉到,这里的天地法则与外界的修真星域截然不同,更加破碎、混乱,甚至……带着一种“末法”时代的气息。
林晚没有回答,她闭上眼,仔细感知。眉心的薪火印记在此地显得格外明亮,那点温暖的火光,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上,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她体内的混沌道种运转也颇为滞涩,对此地狂暴稀薄的灵气适应不良。
“时空坐标完全混乱,感应不到青霖星港,也感应不到混沌源眼。”林晚睁开眼,语气平静,但眼神凝重,“我们被甩到了一个未知的、法则破碎的……废弃世界。”
她抬头看向那昏黄的、毫无生机的天空,补充了一句:“而且,看起来不太友好。”
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下方的垃圾堆中传来。
两人立刻戒备。
只见几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脸上涂抹着怪异油彩的人,如同地鼠般从废弃管道和金属缝隙中钻了出来。他们手中拿着锈迹斑斑的金属棍棒和简陋的弓弩,眼神浑浊,充满了饥饿、警惕,以及一丝……看到猎物般的贪婪。
这些“土着”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但肉体似乎经历过某种恶劣环境的淬炼,显得颇为坚韧。他们盯着林晚和苏澜,尤其是她们身上相对完好、材质非凡的衣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缓缓围拢上来。
“看来,这里并非无人区。”苏澜指尖已有灵光隐现,虽然此地灵气稀薄,但她元婴期的修为尚在,对付几个凡人层次的土着绰绰有余。
林晚却按下了她的手,摇了摇头。她从那几个土着浑浊的眼神深处,看到了一种更深的东西——并非纯粹的野蛮,而是一种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麻木与疯狂。而且,在这片死寂的废土上,任何不必要的能量波动,都可能引来未知的危险。
她上前一步,没有释放任何威压,只是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那几个围上来的土着,尝试用神念传递出友善(或者至少是无害)的意念。
然而,她的神念触碰到那几个土着时,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混乱而充满抗拒的墙。这些土着的意识似乎被污染、被扭曲过,无法进行有效的沟通。
其中一个最高大的土着,似乎是小头目,他举起手中的锈铁棒,指着林晚,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含义不明的音节,充满了威胁。
沟通失败。
林晚叹了口气,看来语言和神念都不通。她想了想,从储物袋里(幸好这东西还在)摸出几块低阶灵石——这东西在修真界是硬通货,不知道在这里有没有用。
她将灵石放在地上,然后拉着苏澜后退了几步,示意没有敌意。
那几个土着看到灵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更加炽烈的贪婪光芒!他们如同饿狼扑食般冲上来,抢夺那几块灵石,甚至为此互相推搡、低吼。
但很快,他们发现这亮晶晶的石头并不能吃,也无法直接增强他们的力量,脸上的贪婪迅速变成了被戏弄的愤怒。那小头目怒吼一声,再次举起铁棒,带着其他人,更加凶悍地冲了过来!
“冥顽不灵。”苏澜眼神一冷,指尖灵光就要绽放。
就在这时——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几支闪烁着微弱蓝色电弧的弩箭,从远处一座较高的废墟顶端射来,精准地钉在了那几个土着前方的地面上,箭尾剧烈颤抖!
紧接着,一个穿着拼接皮甲、脸上带着防风镜、身材高挑矫健的身影,如同灵猫般从废墟上几个起落,轻盈地落在林晚二人与那群土着之间。
这是一个女子,看身形年纪不大,她手中端着一把造型奇特、充满了废土朋克风格的弩枪,枪口还冒着细微的电弧。她回头快速扫了林晚和苏澜一眼,防风镜下的眼神锐利而冷静,用一种带着古怪口音、但林晚和苏澜凭借强大神魂勉强能听懂的语言低喝道:
“外来的‘洁净者’?不想被‘噬骨部落’的疯子撕碎,就跟我走!”
说完,她不再理会那些因为弩箭而暂时停滞、对她龇牙咧嘴的土着,对着林晚二人打了个手势,转身就向着废墟深处跑去。
林晚和苏澜对视一眼。
洁净者?噬骨部落?
信息量虽少,但至少出现了可以沟通、并且似乎抱有某种目的(不一定是善意)的本地势力。
在这片完全陌生的绝地,跟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看似了解情况的本地人,似乎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跟上她。”林晚当机立断,拉起苏澜,身形一动,便轻松跟上了那个废土女子的速度。
那女子回头看了一眼,见两人如此轻松地跟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速度更快了几分,在错综复杂的废墟间灵活穿梭。
身后,传来了那群被称为“噬骨部落”土着的、不甘而愤怒的咆哮声。
新的环境,未知的文明,潜在的盟友与敌人……在这片被遗忘的废土之上,生存与寻找归路的挑战,正式开始了。而林晚和苏澜的出现,又会给这个绝望的世界,带来怎样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