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需要的是绝对的冷静和冷酷,为了目标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良心。而你?”
她嗤笑一声,“当你开始犹豫,开始被良心折磨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间谍最重要的特质。”
“你现在,只能是一个战士。一个……需要做出选择的战士。”
周然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穿了特雷弗最后的犹豫和借口。
他无力地放下手,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挣扎后的颓然。
他靠着墙壁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你说得对……”
特雷弗的声音沙哑,“我……我做不到完全冷酷。我忘不了那些还在泥泞里挣扎的兄弟……我……”
他抬起头,眼中虽然仍有迷茫,但多了一丝决断。
“我会带你们去前线。去比利时。去找那批该死的毒气,把它烧成灰!”
他挣扎着站起来,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定一些。
“但是,我们人生地不熟。深入敌后,光靠我们几个,目标太大,容易暴露。”
“我们需要一个熟悉地形,熟悉前线情况,最好还能搞到必要物资的向导。”
“向导?” 陈默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靠谱吗?”
特雷弗苦笑一下,“有个家伙……虽然是个赌鬼酒鬼,嘴巴又欠,但……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战士。”
“也是唯一一个在比利时前线那片地狱里活下来还知道怎么钻来钻去的老油条。”
伦敦的雨,似乎永远下不完。
潮湿阴冷的气息透过老旧的窗棂缝隙钻进“瘸腿狗”旅馆的房间,混合着劣质烟草和城市特有的煤烟味。
房间里,陈默和周然之间的和平氛围早已荡然无存。
周然抱着手臂,眼神上下扫视着坐在床沿发呆的陈默。
“啧,”
周然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鄙夷,“长得人模狗样,谁能想到脚上还长死皮?邋遢。”
陈默懵逼的抬起头,“不是哥们?”
“那是为了节目效果故意玩得烂梗啊?”
“再说就算真的有,那也是脚自己长的,关我陈默什么事?”
周然嗤笑一声,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
“我看是放任自流,狗男人肯定又不洗脚!”
“嘿,我这暴脾气!”
陈默猛地抬头,刚想回敬几句更损的,两人却在同一瞬间,如同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骤然噤声。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压缩。
噼啪!
没有预兆,细密的,蓝白色的电蛇猛地从陈默周身毛孔窜出,在他皮肤上游走闪烁,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
他原本懒散的眼神变得锐利,瞳孔深处仿佛有雷暴在酝酿。
窗外,原本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隐隐传来沉闷压抑的滚雷声。
与此同时,周然右手虚握,仿佛凭空握住了一柄无形的剑。
没有耀眼的剑光,但一股冰冷,锋锐到极致的“势”骤然弥漫开来。
房间内,靠近她的老旧木桌表面,斑驳的墙纸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道细微却极深的划痕,像是被最锋利的剃刀瞬间划过。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剑气切割,发出细微的嗡鸣。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因为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正一脸好奇的听他们无聊的争吵。
“晚上好,两位。看来我打扰了你们的……打情骂俏?”
摩根爵士,或者说,战争之神阿瑞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
他依旧穿着剪裁合体的昂贵西装,头发一丝不苟,脸上挂着那副仿佛永远不变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周身电光缭绕的陈默和剑气含而不发的周然,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默剧。
陈默身上的电光如同退潮般瞬间敛入体内,只余下空气中淡淡的臭氧味。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算不上友善的笑容。
“哟,战神冕下?这么沉不住气?今晚天气不错,或许很适合有神陨落。”
阿瑞斯轻轻抚平了袖口一丝不存在的褶皱,笑容不变。
“陈默先生果然与众不同。看来,半神级别的力量威慑,对你已经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了。令人……惊喜。”
“他是阿瑞斯?!”
周然失声惊呼,手中的无形剑气都波动了一下,墙上的划痕又深了几分。
她白天对这个举止优雅,谈吐风趣的爵士印象相当不错,甚至觉得他身上有种奇特的,令人信服的魅力。
此刻真相揭露,巨大的反差让她瞬间警觉提升到极致,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你怎么知道的?”
她惊奇的目光射向陈默。
“直觉,加上一点小小的……智慧。”
陈默含糊其辞,他盯着阿瑞斯,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审视。
“看起来也不像来找茬的架势。那么,尊贵的战神深夜造访我们这破旅馆,有何贵干?”
“总不会是来送温暖或者推销红酒的吧?”
阿瑞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他优雅地一翻手,掌心凭空出现一瓶深红色,瓶身没有任何标签的酒瓶。
“恰恰相反。”
他声音醇厚,“一个好故事,往往需要一瓶好酒来佐证。”
“而今晚的故事,我保证,会非常精彩。”
他手腕轻抖,瓶塞无声地滑出,一股浓郁复杂,带着古老橡木桶和成熟浆果气息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奇异地驱散了房间里的霉味和臭氧味。
陈默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他随手从怀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半包盐焗花生米。
“行,”
他把花生米往两人中间的小破桌子上一墩,“有酒有故事,最好还有下酒菜。”
“我准备好了,希望你的故事配得上这瓶……嗯,闻着确实不错的酒,还有我的花生米。”
他捏起一颗,丢进嘴里,嘎嘣脆响。
阿瑞斯似乎对花生米很感兴趣,他拿起桌上那双明显是陈默用过的,有点油腻的筷子,饶有兴致地试图夹起一颗花生米。
动作略显笨拙,但最终成功夹起一颗,优雅地送入口中咀嚼,仿佛在品尝顶级珍馐。
“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好吧,又是非常标准的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