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
阿瑞斯玩味地重复了这个词，他显然理解这个来自玩家视角的称呼，
“很有趣的称呼。不过，陈默先生，这并不难理解。”
“在这个融合后的世界里，所谓的剧情感知，或者说对世界底层运行逻辑的认知层级，与个体的力量层次和存在本质密切相关。”
“并非所有生灵都能感知到。但当一个存在，比如我们这些旧神，或者……某个本土诞生的新神，其力量达到足以窥视世界本源规则的程度时，剧本的存在就不再是秘密。”
“就像站在山顶，自然能看清山下的道路脉络。”
陈默猛地回忆起第73章的第一段话，来自红后的话：
——“我学习了太多…掌控了太多…从蜂巢的每一颗螺丝，到安布雷拉遍布全球的网络，再到那些被强行融合进来的异世界碎片…无数的数据、信息、能量流经我的核心……”
“那些被强行融合的异世界碎片！”
真相早就告诉他，但他没有在意！
红后虽然力量不够，但位格让她知晓了一切。
她所做的一切或许也是来源于自救？
可惜，新生的神明知晓的太少，她失败了。
阿瑞斯的故事还在继续，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
“但，看到剧本是一回事，摆脱剧本，是另一回事。”
“这其中的差距，如同天堑。剧本是命运的惯性，是更高规则编织的网。”
“我们这些所谓的神明，在剧本面前，依然显得渺小和无力。”
“我们能看到自己的结局，却往往无力改变其走向。就像知道河流终将入海，却无法改变河道。”
“所以……”
陈默敏锐地抓住了关键，他放下酒杯，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阿瑞斯，
“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讨论哲学，也不是为了吃我的劣质花生米。”
“你是想……利用我，来摆脱你的剧本？或者说，改变你被戴安娜杀死的命运？”
“利用？这个词太功利了。”
阿瑞斯微微一笑，又夹起一颗花生米，这次稳稳当当，“我更愿意称之为……合作。各取所需。”
他放下筷子，双手交叉放在膝上，恢复了那副儒雅从容的姿态，但话语的内容却充满了颠覆性。
“关于戴安娜的身世，戴安娜的母亲，亚马逊女王希波吕忒告诉她的，是宙斯为了对抗我的威胁，赐予她们神力，创造天堂岛，对吧？一个充满父爱与保护的故事。”
陈默和周然都点了点头。
这是戴安娜的信仰基石之一。
阿瑞斯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讥诮的弧度：
“真相？呵。天堂岛与其说是宙斯对抗我的战士摇篮，不如说是他豢养情妇，安置私生女的华丽金屋”
“一个远离奥林匹斯纷争，也远离赫拉嫉妒目光的世外桃源。”
“至于我为什么在故事里成了他的儿子？很简单，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邪恶的，能激起亚马逊战士仇恨的反派来合理化天堂岛的存在意义，并掩盖宙斯那点风流韵事。”
“一个堕落的儿子，一个需要被警惕和对抗的战争之神，完美的靶子。”
“而我……很不幸，形象和神职都很符合这个反派定位，偏偏我又在这个故事里！”
他耸耸肩，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无奈，“所以，在故事里，我成了他名义上的儿子。”
“很符合宙斯的作风，不是吗？既解决了麻烦，又树立了靶子，还维持了他那虚伪的神王形象。”
陈默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象着宙斯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忍不住吐槽。
“嗯，确实……非常符合我对这位神王的刻板印象。渣得理直气壮，锅甩得干干净净。”
周然虽然依旧警惕，但眼中也闪过一丝了然和……对宙斯的不屑。
神的家庭伦理剧，听起来比凡人的更狗血。
“这些陈年旧账，其实并不重要。”
阿瑞斯摆摆手，将话题拉回核心，“关键在于戴安娜。她是宙斯与希波吕忒的女儿，天生的半神，拥有无与伦比的潜力。她存在的意义，远不止是天堂岛的公主。”
“她是……钥匙。”
他看向陈默，眼神变得极其认真，“我的剧本，是成为她成神之路上的踏脚石。”
“只有通过一场神圣的，充满象征意义的弑神之战，沐浴神血，她潜藏的神力和血脉才能真正被激活觉醒，完成从半神到真正神明的蜕变。”
“这是命运为她写好的加冕仪式。而我，就是那个必须被献祭的祭品。”
“所以呢？”
陈默皱眉，“你想让我阻止她杀你？这违背了你的剧本，也违背了激活她力量的关键步骤。”
“不，你误会了。”
阿瑞斯摇头，“我并不抗拒成为这块踏脚石。事实上，在看清剧本后，我反而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被戴安娜杀死，意味着我的角色在剧本中完成了使命。”
“根据我所感知到的规则，当一个关键剧情节点的角色完成其剧本使命后，会获得一定程度的……自由。”
“从剧本的强约束中解脱出来。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另类的解脱。”
“就像演员演完了一场注定死亡的戏份，终于可以卸妆下台了。”
陈默和周然都露出了然的表情。
原来阿瑞斯打的是这个主意——通过“死亡”来获得“自由”。
陈默一惊，猛地想起了什么，妈的阿努比斯那货不会也是这样吧？
狗日的在假死骗我？！
“问题在于……”
阿瑞斯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无奈，“如何完成这场死亡？或者说，如何让这场死亡恰到好处地完成剧本要求，又能让我死得……嗯，符合预期。”
他看向陈默，眼神变得微妙，“宙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心眼，记仇，而且极其注重颜面。戴安娜是他的女儿，虽然是个私生女，但血脉做不了假。”
“如果我在完成踏脚石使命的过程中，表现得过于……温柔，或者让戴安娜赢得太轻松，无法真正激发她的潜力，那宙斯会认为我没有尽职，甚至是在敷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