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利峰看着那个借款按钮,脸上的笑容寸寸隐去。
他深吸一口气,向苏御霖比了大拇指。
林城待不下去了,我要回云州农村。
嘻嘻哈哈之下,危机解除,唐妙语已经完全忘了林溪的事情。
苏御霖又给唐妙语夹了一块虾滑,小声道:“多吃点,这几天在船上我看你都瘦了,抱起来有点硌手。”
唐妙语刚退下去的红晕又上来了,娇嗔道:“好啦!这么多人呢!”
“怕什么,都是自己人。”
苏御霖脸皮厚度堪比城墙拐角,完全无视了对面王然几人的哀怨目光。
他不仅动嘴,还动手。
剥虾,去壳,蘸料,喂到嘴边,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服务周到得让人发指。
“张嘴,啊——”
唐妙语虽然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乖乖张嘴接住了虾仁。
“好吃吗?”苏御霖问。
“嗯嗯!这个虾好嫩!”唐妙语含糊地点头。
苏御霖抽了张纸巾,帮她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前段时间本来想带你去游轮放松一下,没想到又遇到了犯罪事件,这样吧,补偿你,连续请你吃一个月的大餐,想吃什么随时开口。”
“这可是你说的!”唐妙语立刻顺杆爬,“我要吃遍林城所有的火锅店!还要吃日料!还要吃烤肉!”
两人旁若无人地腻歪,完全把包厢当成了二人世界。
王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看着何利峰悲愤欲绝:“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报警!这有人虐待动物!虐待单身狗!”
王然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狠狠戳了几下,直接按下了免提。
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大字——“孙小萌”。
嘟声响了两下,电话那头传来孙小萌清脆且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王然你皮痒了?喝完酒大半夜不睡觉,不知道明天早班我有巡逻?”
“孙警官,我要报警!有人虐待动物!”王然声音悲愤。
何利峰看着王然,渐渐石化。
你他妈的!我或许是单身狗,但你是什么狗?
何利峰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煤气好像没关。”
……
何利峰受不了虐待先逃跑后,由于缺乏调侃对象,几人没吃几口就各自散伙了。
苏御霖牵着唐妙语的手,慢悠悠地走在青石板路上。
唐妙语的手很小,软软的,有些凉。
苏御霖就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紧紧握着。
“苏苏。”
“嗯?”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唐妙语低着头,脚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哪句?”
“就是……你说我就算穿白大褂也比真丝睡裙好看。”
苏御霖停下脚步,转过身,借着路灯的光,看着眼前这个姑娘。
欣赏着她惊艳众生的美貌。
“假的。”苏御霖说。
唐妙语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苏御霖突然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其实你穿什么都好看。不穿……更好看。”
唐妙语无语至极。
“苏御霖!你个老流氓!我要代表组织消灭你!”
她尖叫一声,举起拳头就要捶他。
苏御霖哈哈大笑,转身就跑。
“来追我啊,追到我就让你嘿嘿嘿。”
“你给我站住!别跑!”
……
林城市局,局长办公室。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台,陈建丰就觉得自己那老毛病——偏头痛又要犯了。
办公桌上摊着一堆红头文件,最上面那份是财务科刚送来的下季度预算审批单。
“老陈,这日子没法过了。”
副局长王景轩推门进来。
“刑侦支队那边刚才又打报告,说是痕检科的几台显微镜老化严重,上次赵启明去做个纤维比对,差点把眼珠子看瞎了。”
“还有技术科,苏御霖招过来那个顾问,那个姓秦的小姑娘,天天嚷嚷着服务器跟不上她的手速,申请要换那个什么……超算级别的处理器。”
陈建丰揉着太阳穴,把手里的签字笔往桌上一扔:“我也想换!我还想把那几辆跑了三十万公里的破捷达全换成帕萨特呢!钱呢?天上掉下来吗?”
王景轩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
“老陈,你还说呢,二大队那辆桑塔纳,比今年刚入职的新警还要大。”
“昨天去抓个偷电瓶的,嫌疑人骑个改装过的电动车,一拐弯就钻进老城区的巷子里了。”
“咱们的车块头大,根本跟不进去,想绕到前面去堵,结果那破车在一个陡坡上直接熄火了,怎么都打不着!”
“等我们好不容易把车弄好,人早没影了。后来调监控一看,那小子在巷子口买了瓶汽水,不紧不慢地喝完才走的!你说这气不气人?二大队的几个小伙子回来饭都没吃,臊得慌!”
陈建丰摘下老花镜,扔在桌子上。
“你跟我吼有什么用?我昨天在财务局老李的办公室赖了一下午,喝了他三壶茶。结果呢?老李把两手一摊,说除非我把市局大楼挂网上去拍卖,否则今年预算就这么多了。”
“真的一分都不多给了?”王景轩眼珠子瞪得溜圆,“咱们可是要在全省争先进的!”
“这和争先进也不完全冲突嘛,节俭开支和干好工作有必然冲突吗?”陈建丰端起掉漆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口。
王景轩叹了一口气:“怎么能不冲突,陈局啊陈局,这也太寒碜了。咱们堂堂市局,穷得连耗子进来了都得含着眼泪走。再这么下去,别说办案了,我看咱们下了班去天桥底下练摊贴膜算了。”
陈建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时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居然是林城的外事部门。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