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石垣岛机场时,海雾正浓。林穗走出舱门,咸涩的海风裹着潮气扑面而来,比老巷的江风更冷,吹得头发贴在脸颊上,带着点细沙的痒。她攥紧手腕上的念力小铃,铃身泛着淡青的光,像一层薄薄的暖罩,挡住了海风的寒。
机场出口处站着个穿藏青便服的男人,个子很高,皮肤是海边人的黝黑,手里举着张白纸,上面写着“林穗”两个字,字迹硬朗,带着点海草的纹路——是信里江川探员的笔迹。男人看见她,立刻迎上来,笑容里带着海风的爽朗:“林穗小姐?我是江川,冲绳分部的探员。”
他伸手帮林穗拿背包时,林穗瞥见他手腕上戴着串银质的海纺纹手链,每颗银珠上都刻着极小的波浪线,碰在一起发出轻响,像海浪打在礁石上。“麻烦江川先生了。”林穗递过背包,指尖触到他的手,带着海风的凉,却很有力。
“客气什么,李默组长早就跟我们交代过,你能来,石垣岛的织工们就有救了。”江川接过背包,转身往停车场走,“车在外面,先带你去住的地方,离北海岸案发现场近,方便做事。”
停车场的车是辆白色的越野车,车身上沾着点海沙,后备箱里放着个竹筐,里面装着些海草和织梭——是江川在案发现场捡的。“这海草是红海藻,石垣岛特有的,当地织工染布时都用它。”江川发动车子时,指了指竹筐里的海草,“怨染布的染料里就掺了这个,还有怨沙,我们在染缸里发现了不少。”
车子驶出机场,沿着沿海公路开。路边的椰子树被海风刮得歪歪斜斜,树叶上沾着细沙,远处的大海是深蓝色的,像块巨大的蓝宝石,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白色的浪花,像碎掉的棉絮。
“三位失踪的织工,都是石垣岛有名的琉球织艺人。”江川一边开车,一边介绍案子,“第一位叫佐藤,擅长织海纺纹,失踪前一天还在工坊里织布;第二位叫山田,是染布高手,失踪时染缸里还泡着没染完的布;第三位叫铃木,专门织二重织,她的工坊里,还留着怨染布的经线,却没见纬线,像是织到一半突然失踪的。”
林穗看着窗外的大海,指尖摸了摸腰间的防磁小盒,里面的本命纤维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应什么。“怨染布的碎片,都在哪里发现的?”她问,目光落在路边的一座小工坊上——工坊的木门是深棕色的,上面挂着块木牌,写着“琉球织工坊”,门口摆着几台织机,却没人。
“佐藤的工坊织机下、山田的染缸旁、铃木的竹筐里。”江川指了指前面的岔路口,“往这边走,就是北海岸,三位织工的工坊都在这附近,离海近,方便取海草和海水染布。”
车子拐进岔路口,海雾更浓了,能见度只有十几米。路边的工坊越来越多,却都关着门,门口的织机上落着层细沙,像是很久没人打理了。“自从织工失踪后,北海岸的工坊都关了,当地织工怕被怨染布缠上,都躲到岛南边去了。”江川叹了口气,“只有铃木的工坊还锁着,我们留了人看守,等着你来溯源。”
没过多久,车子停在一座较大的工坊前。工坊的木门上挂着把铜锁,锁上锈迹斑斑,门口的织机上,还放着半匹没织完的布,布是淡蓝色的,上面织着海纺纹,却没了光泽,像被海雾泡过。“这就是铃木的工坊。”江川拿出钥匙,打开铜锁,“里面的竹筐里,放着怨染布的经线,我们没动过,怕破坏念力和怨力的平衡。”
推开门时,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海腥味扑面而来。工坊里摆着三台织机,中间的织机上,缠着黑色的经线,正是怨染布的经线——底色是深海黑,上面缠着淡青色的念力,像海草绕着黑礁石。竹筐放在织机旁,里面装着些黑色的线轴,还有一小块怨染布的碎片,跟江川寄来的那块一样。
林穗走到织机旁,指尖刚碰到经线,腰间的防磁小盒就发出轻响,里面的本命纤维开始发烫。苏玉的影子从她身后飘出来,淡青色的光在经线旁绕了个圈,突然猛地一颤:“这经线里的念力,比布片上的更纯!跟我的本命纤维完全同源!像是……像是用太爷爷当年织的线做的!”
江川没看见苏玉的影子,却感觉到了工坊里的气息变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林穗没说话,从腰间解下防磁小盒,打开时,淡青色的本命纤维飘了出来,顺着经线往上爬,与经线里的淡青念力缠在一起,像两缕久别重逢的丝线。纤维的光越来越亮,经线里的怨力却开始躁动,黑色的线轴上冒出缕缕黑气,像海浪一样往林穗这边涌。
“小心!”江川立刻掏出银线刀,挡在林穗面前,银线刀的冷光与黑气碰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黑气慢慢散了些。
林穗却伸手拦住他:“别用银线刀,会伤了念力。”她从布兜里掏出念力针,针尾的银纺车泛着光,指尖捏着针,轻轻碰了碰经线里的念力——本命纤维的光顺着针尾传到针尖,像电流一样,顺着经线游走,把缠在念力上的怨力一点点剥离下来。
怨力被剥离时,发出极细的“嘶嘶”声,像海雾被阳光晒干。苏玉的影子凑过来,指尖帮着林穗引导念力,把剥离下来的怨力往门口推:“这怨力里掺了怨沙,还有枉死者的执念,得把它引到海里,让海水冲散。”
江川立刻打开工坊的后门,海风涌进来,带着咸涩的潮气。林穗和苏玉一起发力,把怨力往门外推——黑气顺着海风飘出去,落在海边的礁石上,被海浪一卷,立刻消散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怨力散后,经线里的淡青念力终于露出真面目——纯得像老巷的棉田光,顺着经线慢慢游走,在织机上织出个小小的纺车图案,跟苏记“念力全家福”上的纺车一模一样!
“这纺车图案……”林穗愣住了,指尖碰了碰图案,“是太爷爷的手法!太爷爷织纺车时,总会在轮盘上织三圈细银线,跟这个一模一样!”
苏玉的影子也很激动,光在周身绕了个圈:“真的是太爷爷的手法!当年太爷爷教我织纺车时,就是这么织的!他说,这是苏家独有的织法,别人学不会!”
江川看着织机上的纺车图案,虽然没看见苏玉的影子,却能感觉到念力的暖,忍不住问:“这图案,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太爷爷的织法!”林穗抑制住激动,“我太爷爷年轻时去过冲绳,学过琉球织,这怨染布的经线,是用太爷爷当年织的线做的!”
就在这时,林穗的手机响了,是陆则发来的消息:“我到那霸市了,在纺织博物馆查资料,发现几十年前有个中国织工叫苏明山,去过石垣岛教琉球织,擅长用桑树皮纤维织淡青色线,还会织纺车图案——是不是你太爷爷?”
苏明山,正是林穗太爷爷的名字!林穗看着消息,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真的是太爷爷!怨染布上的淡青念力,真的是太爷爷留下的!
她立刻回消息:“是我太爷爷!我在铃木的工坊,经线里的念力是太爷爷的!你什么时候来石垣岛?”
没过多久,陆则回了消息:“明天就去!本来计划周五去,现在提前了,我已经跟冲绳大学的教授说好了,去石垣岛考察工坊,顺便……找你。”
林穗看着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扬,手腕上的念力小铃轻轻响了一声,像是在为她高兴。她抬头看向窗外的大海,海浪拍打着礁石,阳光透过海雾洒下来,像太爷爷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江川看着她的表情,知道有了重大发现,笑着说:“看来,案子有线索了?”
“嗯!”林穗点头,目光落在织机上的经线,“这经线是我太爷爷当年织的线做的,怨染布的秘密,肯定跟我太爷爷有关!等陆则来了,我们一起查纺织博物馆的资料,就能知道太爷爷当年在石垣岛做了什么,为什么他的线会变成怨染布!”
苏玉的影子飘在经线旁,淡青色的光轻轻晃着,像是在跟太爷爷的念力对话:“太爷爷,我们来了,我们会找到真相,不让你的线再害人,不让你的心血白费。”
工坊外的海风,带着阳光的暖,吹进屋里,拂过织机上的经线,淡青的念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太爷爷的回应,又像在指引着他们,朝着真相,一步步走去。
(ps:今日恢复双更,中秋节就算了不想三更了,以后差不多维持双更。好了基本上就这样,节日快乐。祝各位书迷不论是这本书的还是临时看的祝你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