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诏王子乌蒙的到访,在南诏王城掀起了波澜。依照邦交礼节,南诏老皇帝设宴接待。席间,乌蒙气焰嚣张,几杯酒下肚便公然提出要迎娶灵犀公主。
老皇帝内心警铃大作,与云诏联姻无异于玩火,必将触怒大周。他不敢硬拒,只得勉强笑道:“乌蒙王子厚爱,是小女的福气。只是……灵犀自幼被朕娇纵惯了,性子执拗,这婚姻大事,总得她自个儿点了头才好。容朕……容朕问问她的意思。” 他将决定权推至“女儿心意”上,试图拖延周旋。
乌蒙面色一沉,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未再紧逼,但眼中已闪过戾色。
宴席散去,真正的暗流开始涌动。
乌蒙并未死心,他深信在南诏这泥潭中,必有可与自己“共谋大事”之人。他通过特殊渠道,避开南诏官方及可能存在的监视,将密信送入了段凌风的圈禁之地,约其深夜在城中一家由云诏暗桩经营的赌坊后院秘室相见。
然而,乌蒙及其使团自踏入南诏边境起,其一举一动,就已落入了一张无形的情报网络之中。这张网的编织者,正是戌十七——楚倾云亲手按照超越时代的特种作战理念培训出的第一批精英,被秘密安置在南诏边境的一颗钉子。
戌十七。他凭借的是这一年多来,利用边境贸易、流民混杂的便利,精心物色、发展的线人网络,以及他亲自训练出来的、擅长渗透与观察的部下。
赌坊对面,一家不起眼的茶楼二楼。
一名扮作商贩的戌十七手下,正慢悠悠地品着粗茶,目光却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对面赌坊的后门。他注意到了不寻常的迹象——有身份不明、衣着体面却行色匆匆的人,在深夜避人耳目地进入了赌坊后院,这不符合常理。
同时,戌十七安插在王宫内的一名低等仆役(凭借一手修理器物的手艺得以立足),也通过特定渠道传来模糊信息:乌蒙使团有人似乎在暗中打听与段凌风有关的消息。
而最关键的情报,来自戌十七麾下一名成功混入云诏使团充当临时马夫的手下。那马夫在伺候乌蒙亲卫饮酒时,从其零碎的醉话中,拼凑出了“王子”、“南诏公主”、“必须弄到手”、“段凌风有办法”等只言片语。
这些零散的信息,从不同渠道汇聚到戌十七手中。他坐在边境据点昏暗的油灯下,将碎片一点点拼凑。
“乌蒙此行,目标明确,就是灵犀公主。老皇帝态度暧昧,未敢直接应允。”他低声分析着,“乌蒙不甘心,正在绕过南诏官方,私下接触段凌风这个‘废棋’。双方很可能正在密谋,意图造成既成事实,逼迫老皇帝和大周就范。”
他眼中寒光一闪。云诏、南诏残党,这两股势力若因此事勾结在一起,对边境绝非好事。
“必须立刻将消息送出去。”戌十七不再犹豫,取过特制的细小桑皮纸,用密码将“云诏乌蒙强求灵犀公主,疑与段凌风秘密接触,意图不轨”的情报简洁写下,塞入细竹管,唤来了驯养熟稔的信鸽。
“去吧,送到王爷手中。”他轻轻抚过信鸽的羽毛,将其抛向夜空。
信鸽如一道灰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没入黑暗,带着紧急军情,朝着帝都宸王府的方向振翅疾飞。边境的夜,因这暗中的窥探与传递,而显得愈发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