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涧的惊雷之声,果然如楚倾云所料,在云诏国朝堂掀起了惊涛骇浪。接连数夜的轰鸣,让云诏国主隆多深感不安,也让他对儿子乌蒙正在南诏进行的联姻计划,产生了新的盘算。
“乌蒙那边进展如何?”隆多在王宫密室内,沉声询问心腹大臣。
“回国主,王子殿下已成功说服南诏王,灵犀公主自愿下嫁。婚期定在下月初三。”
隆多指节敲击着桌面,眼中精光闪烁:“自愿?段灵儿那丫头,分明是冲着报复裴衔和楚倾云去的。也好,倒是省了我们一番功夫。”他话锋一转,“只是,大周近日在边境的动静……楚巍然那个老家伙,摆明了是在警告我们。”
心腹大臣低声道:“国主,大周军威日盛,尤其是那惊雷子,闻所未闻。此时与裴子绗、段凌风他们牵扯过深,是否风险太大?不如让王子殿下暂缓……”
“不!”隆多断然打断,脸上露出一丝老谋深算的冷笑,“正因如此,乌蒙这步棋才更要走下去。你当真以为,我派乌蒙去南诏,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虚妄的盟约?”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南诏的方向:“南诏的锡铜,才是真正的目标。有了这些,我们或许也能造出属于自己的‘惊雷’。乌蒙娶了灵犀,便是南诏的女婿,日后操作起来,名正言顺。至于裴子绗和段凌风……”他冷哼一声,“不过是搅乱大周内部的棋子,若能成事自然好,若不成,随时可以舍弃。”
与此同时,宸王府书房。
戌十七带来的情报,清晰地揭示了隆多的全盘算计。
“殿下,王妃,”戌十七禀报,“现已查明,乌蒙乃是云诏国主隆多第三子,深得隆多信任。此次求娶灵犀公主,明为联姻,实则是隆多觊觎南诏锡铜矿产的关键一步。隆多意图通过这层姻亲关系,逐步渗透,最终控制南诏的矿脉。至于与裴子绗、段凌风的勾结,隆多似乎并未投入全部赌注,更像是一种牵制我们的辅助手段。”
裴衔面色冷凝:“好个隆多,打得好算盘!一边让儿子去挖南诏的根基,一边又暗中资助我们的敌人,左右逢源。”
楚倾云对此却并不意外,她指尖轻点地图上南诏的位置,眸光锐利:“隆多的野心,从来就不止于边境摩擦。他想要的是资源,是能够支撑他野心的军工根基。乌蒙这步棋,确实比单纯勾结叛逆更毒辣,也更难防范。一旦让他得逞,南诏的锡铜源源不断流入云诏,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我们必须阻止这门婚事?”裴衔问道。
“阻止?”楚倾云摇了摇头,唇角泛起一丝冷冽的笑意,“为何要阻止?隆多想利用这桩婚事,我们又何尝不能?他将乌蒙和灵犀公主当作棋子,我们便让这颗棋子,反过来成为他的催命符!”
她看向戌十七,下令道:“戌十七,你即刻返回南诏边境,以教习身份,照常训练边境士兵,一切如旧,不必有任何异动。要让南诏王看到,我大周行事光明磊落,并无趁虚而入之意。至于隆多的真实意图……”她微微一顿,“只需通过可靠渠道,将一些蛛丝马迹,巧妙地送到南诏王案前。他是个聪明人,自会思量。毕竟,我大周的士兵,如今还在他的矿山之上,协助开采,保障供应。我们的人,早已驻扎在他南诏的心腹之地。这份‘诚意’与‘存在’,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
“第二,”楚倾云继续道,“让我们的人,在乌蒙身边‘无意间’透露,隆多国主近来身体欠安,国内其他王子活动频繁……给他心里埋根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目光转向裴衔,“通知我父亲,边境的‘惊雷’演练,不仅不能停,还要加大力度!不仅要让云诏的探子看,更要让他们‘听到’一些风声,比如……大周有意与南诏开展更深入的军工合作,共同开发新式火器。我们要让隆多着急,让他觉得时间不在他这边,逼他犯错!”
戌十七领命而去。
裴衔握住楚倾云的手:“你这是要逼隆多自乱阵脚,甚至可能让乌蒙在南诏的行动变得激进,从而露出破绽?而我们,以静制动,手握南诏矿山这张牌,静观其变?”
“不错。”楚倾云点头,“隆多老奸巨猾,直接对付很难。但只要他动了,只要他急了,就一定会露出破绽。乌蒙年轻气盛,若再得知国内兄弟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行事必然更加不择手段。而南诏王一旦起疑,权衡利弊,想到他国内还有我们协防的士兵,这桩婚事带来的就不会是稳固的联盟,而是无尽的猜忌和裂痕,甚至可能倒向我们。”
她走到窗边,望着沉沉的夜色,语气坚定:“我们要让隆多明白,他精心布下的局,每一步都在我们的算计之中。他想做下棋的人,却不知自己早已是局中之子。南诏,这块他梦寐以求的肥肉,早已在我们的影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