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上,沈砚那句“罢兵归周”如同惊雷,彻底点燃了隆多积压的恐惧与暴戾。
“沈砚!你竟敢妄言投降,乱我军心!朕看你是在找死——!”隆多额角青筋暴起,抓起龙案上的镇纸就欲砸下。
然而,不等他动手,沈砚已然惨然一笑,对着隆多最后深深一拜,高呼道:“陛下!臣以此残躯,叩请陛下为西云苍生,开万世太平之门!”
话音未落,他猛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殿中那根支撑穹顶的蟠龙金柱狠狠撞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大殿中回荡,沈砚额际顿时鲜血淋漓,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昏迷不醒。
满朝文武骇然失色,一片哗然。隆多也被这决绝的一幕震住了,他盯着血泊中似乎已无生息的沈砚,胸口剧烈起伏,怒火与一丝莫名的慌乱交织。他挥袖怒道:“拖下去!抬回他的府邸!是生是死,看他自己的造化!” 他心中暗恨沈砚以死相逼,让他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索性眼不见为净。
侍卫上前探查,发现沈砚气息虽极度微弱,但尚存一息,便依命将其抬回了沈府。
沈府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与悲戚。家人慌忙请来府中大夫乃至王都名医,但众人查看伤势后皆摇头叹息。沈砚颅骨受损,内伤极重,生机如同风中残烛。府医无奈,只能咬牙取出珍藏的老山参,切成薄片含于其舌下,再煎煮参汤强行灌入,以此昂贵之法勉强吊住他那一线若有若无的生机。沈夫人与几名忠仆守在榻前,垂泪不已,整个府邸被绝望笼罩。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以死明志的御史大夫,只是在等待生命的最终时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早已潜伏在沈府之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正是胥锋安排潜伏在王都已久的幽影卫,秦亮。
秦亮目光冷峻,心知沈砚情况危急,必须尽快行动。他等到夜深人静,沈府上下因连日悲伤和恐慌而疲惫不堪之时,如同狸猫般翻越高墙,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
他潜行至沈砚卧室窗外,透过缝隙观察,只见烛火摇曳,沈夫人和女儿沈月,跟两名仆妇正守在榻边,神情憔悴。时间紧迫,秦亮不再犹豫。他取出一支细长的竹管,将一端小心翼翼地探入窗缝,另一端含在口中,轻轻一吹——一股无色无味的迷烟缓缓在室内弥漫开来。
不过片刻功夫,本就精神不济的沈夫人与仆妇便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接连伏在桌边或软倒在榻旁,沉沉睡去。
秦亮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屋内再无清醒之人,这才灵巧地撬开窗户,翻身而入。他先迅速检查了沈砚的状况,确认其生命体征极度微弱,但确实还被参药吊着一口气。随后,他毫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沈砚用特殊手法背负在身上,确保不会加重其伤势,接着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离开了这座悲伤的府邸。
城外一处胥锋早已安排好的绝对安全秘密据点,秦亮将沈砚妥善安置后,立刻取出一只经过特殊训练的信鸽,将“沈砚死谏,重伤濒死,参片吊命,已用迷香掩护成功救出”的密信塞入竹管,振翅飞向铁牛岭方向。
铁牛岭大营。
胥锋接到飞鸽传书,立刻呈报裴衔与楚倾云。
裴衔看过密信,道:“沈砚?此人是西云朝中难得的清醒之人,不惜以死谏言,是条汉子。”
楚倾云接过纸条,目光锐利,迅速做出决断:“他心有百姓,是可用之才,亦能稳定西云民心。既然还有一线生机,就必须救活。” 她当即对胥锋下令:“回复秦亮,不惜代价维持其生命体征,严密保护。我亲自去一趟。”
裴衔看向她,眼中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信任:“倾云,我跟你同去。”
楚倾云指尖轻触颈间项链,眼神坚定:“好,论及救治这等重伤,我比任何人都有把握。”
当夜,楚倾云跟裴衔,带着玄风,影 四人经过楚倾云高超的化妆术改变了容貌,趁着夜色悄然离开大营,直扑西云王都方向。
一场与死神赛跑,旨在挽救忠臣、并可能改变西云格局的暗夜行动,紧锣密鼓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