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美玉从他身边走过的瞬间,他瞥见了她的手臂,衣袖上有一块明显的血迹,隐隐渗透出来。他的心猛地一沉,之前心中的种种猜测瞬间变得更加笃定。唐美玉就是 “红隼”,她手臂上的伤,一定和执行任务有关!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这一切。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户,洒在文家宽敞的餐厅里。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热气腾腾的包子、香气四溢的米粥,还有几碟爽口的小菜。
唐美玉身着一袭素净的旗袍,发丝整齐地挽在脑后,她坐在餐桌旁,表面上神色平静,可内心却如波涛翻涌。她知道,今天必须得小心翼翼,稍有差池就可能前功尽弃。
文伟强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气氛看似融洽。唐美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主动朝着文伟强说道:“文先生,前些日子我在营口道瞧见您了,当时人多,没来得及打招呼。”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桌布一角。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怎么听都觉得生硬又刻意,仿佛真的在刻意掩盖什么,活脱脱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时,文伟强的父亲皱了皱眉头,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似乎对唐美玉的话感到有些疑惑。文伟强的母亲则是眼神在唐美玉和文伟强之间来回游移,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这略显尴尬的时刻,文伟强的大哥把话题引向了昨天街头那场激烈的枪战:“昨天那枪战可太吓人了,听说就在百顺胡同附近,也不知道共党那个‘红隼’是不是就藏在那儿。” 此话一出,众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餐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唐美玉的心猛地一紧,手中的筷子差点掉落。她努力保持镇定,可额头上还是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眼睛,生怕自己的紧张被人看穿。
文伟强瞧在眼里,他用余光瞥了瞥唐美玉,心中暗觉好笑。这个看似镇定的女人,内心实则慌乱不堪。他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大家别瞎猜了,‘红隼’那么狡猾,怎么可能在百顺胡同附近待着,估计早就跑得没影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唐美玉的反应,看到她微微放松下来的肩膀,他嘴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
阳光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文家的客厅里,给整个空间都镀上了一层暖橙色的光晕。待唐美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屋内的空气似乎瞬间活络了起来。
文伟强的父母对视一眼,脸上带着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随后,母亲率先打破了平静,她微微前倾身子,眼中满是调侃:“我说,今天唐美玉来的时候,你那眼睛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是不是喜欢上人家啦?”
文伟强原本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翻着一本杂志,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猛地一滞,脸上迅速泛起了红晕,那红色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耳根。他慌乱地放下杂志,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说道:
“妈,您说什么呢,我就是正常接待朋友,哪有您说的那样。” 父亲也在一旁笑着帮腔:“儿子,你就别装了,你那点小心思,我们还能看不出来?唐美玉这姑娘确实不错,性格好,长得也漂亮。”
文伟强又羞又恼,心里暗自叫苦,怎么自己这点心思这么容易就被父母看穿了。他急切地想要辩解,站起身来,双手在空中挥舞着,试图驱散这令人窘迫的话题:
“真没有,我就是把她当普通朋友,你们可别瞎猜。”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慌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文伟强下意识地望向门口,心里 “咯噔” 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门被轻轻推开,唐美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落下东西了。”
文伟强瞬间僵在原地,张着嘴,原本滔滔不绝的解释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唐美玉在屋里找了一圈,拿起遗忘的东西后又离开了。
然而,没等文伟强缓过神来,唐美玉又折返了一次,这次她是来确认自己是否还有其他东西遗漏。这一来一回,文伟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火灼烧一般。他尴尬地站在原地,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父母似笑非笑的目光在他和唐美玉之间来回穿梭,让他愈发无地自容。终于,在唐美玉第二次离开后,文伟强索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紧闭嘴巴,不再言语,心里默默祈祷这场尴尬的对话赶紧结束。
那是个阴沉沉的午后,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天际,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唐美玉租住的亭子屋在这压抑的氛围里显得愈发破旧,屋瓦参差不齐,像是历经沧桑老人稀疏的牙齿。檐下的墙壁被雨水反复冲刷,斑驳的墙皮脱落了不少,露出里面泛黄的泥坯。
文伟强站在屋子前,眉头紧皱,望着那摇摇欲坠、漏雨严重的房檐,心中满是无奈。他本是个热心肠,看到唐美玉一个人面对这糟糕的居住环境,实在不忍心,便自告奋勇地拿起工具,准备上房顶修补。
他手脚并用地爬上屋顶,屋顶的瓦片因常年潮湿,又滑又凉,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他踩在瓦片上发出的 “嘎吱嘎吱” 声。当他正专注于查看漏雨的地方时,忽然,从房间里隐隐传出细微的声音。
他心中涌起一丝好奇,眼睛下意识地寻找着可以窥视的地方,恰好发现一处因瓦片破损而形成的洞口。他俯下身,透过洞口往里瞧,只见屋内光线昏暗,唐美玉正坐在桌前,面前摊着一叠钱,双手熟练地数着,神情专注。
就在这时,一阵风 “呼” 地刮过,文伟强一个不注意,脚下一滑,碰到了一片瓦片。那瓦片 “嗖” 地滑落,直直地坠向地面,“啪” 的一声摔得粉碎。他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害怕唐美玉发现自己这看似窥探的行为。
唐美玉在屋内听到声响,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是屋顶出了状况。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起身放下手中的钱,准备亲自上屋顶查看。
她动作敏捷地爬上屋顶,那手法远比文伟强熟练得多。只见她迅速地找到了刚才瓦片掉落的地方,从旁边拿起工具,熟练地将新瓦片安置好,然后用泥灰仔细地填补缝隙,动作一气呵成。
修补完后,唐美玉直起身子,转过头看着文伟强,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与质问,问道:“你为啥会帮我?” 文伟强挠了挠头,眼神有些闪躲,心里想着该怎么回答才好。犹豫片刻后,他抬起头,认真地说:
“人的想法随时会改变嘛,之前对你可能不太了解,可相处下来,也不算讨厌你,看到你这屋子这样,就想帮一把。” 说完,他微微松了口气,感觉像是卸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天津城依旧笼罩在白色恐怖的阴霾之下。权仙电影院门口,人群熙熙攘攘,海报在风中微微颤动,上面是一些迎合时局的影片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