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建国心中一暖,他一直担心二处的兄弟们在自己走后会受到冷落,如今常副局长这般干脆地答应,让他如释重负。“常副局长,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需要我钱建国的地方,尽管开口。”
常怀仁重新坐下,弹了弹烟灰,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钱老弟,到了南京,可别把我们这些天津的老朋友们给忘了。咱们在这天津,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情谊可不能断。”
钱建国重重地点头,“常副局长放心,我钱建国不是那忘本之人。在天津的点点滴滴,我都会铭记在心。”
窗外,一阵秋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场离别吟唱着一曲悲歌。屋内,三人又接连碰了几杯,酒意渐浓,言语间的情谊愈发深厚,只是谁也没有提及那即将到来的、未知的风云变幻。
离开常副局长那布置得简洁而不失威严的办公室,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像是被一层薄纱蒙住了,散发出些许黯淡的光晕。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陈旧的规章制度海报,在这光影下,显得愈发模糊。
金子超本就好奇心重,此刻见钱建国匆匆往外走,赶忙快走几步,侧身一挡,拦住了钱建国的去路。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满是好奇,开口问道:“老钱啊,那个文伟强,跟你到底啥关系啊?我瞧着你对他可真是格外照顾,这背后指定有啥缘由吧。”
说这话时,金子超心里犯起了嘀咕,在这复杂的单位环境里,任何不寻常的举动都可能藏着秘密,他实在想弄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关联。
钱建国脸上瞬间堆起那招牌式的笑容,那笑容就像他平日里应对各种复杂事务时一样,看似真诚,实则透着几分圆滑。他挠了挠头,语气轻松却又带着几分刻意:“嗨,金老弟,你可别瞎猜。大家都是同事,相互照应不是应该的嘛,哪有啥特别的关系。”
其实钱建国心里清楚得很,文伟强的事可不能随便透露,这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一旦说出去,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
金子超瞧着钱建国这滴水不漏的模样,心里明白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他撇了撇嘴,无奈地摆了摆手,说:“行吧,老钱,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嘴上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对文伟强的怀疑不但没打消,反而像被浇了油的小火苗,烧得更旺了。
他望着钱建国离去的背影,暗自思忖:“这两人之间肯定有猫腻,我得找机会再探探。” 随后,他也转身,脚步带着几分心事,缓缓地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钱建国踏入刑警二处的办公区域,只见屋内灯光昏黄,有些灯管还时不时闪烁几下,发出细微的 “滋滋” 声。队员们三五成群地围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匿名信的事情,全然没有注意到钱处长已经回来。
屋内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文件散落得到处都是,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显示出众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头脑风暴。角落里的空调嗡嗡作响,却似乎无法驱散这压抑的氛围。
因为苏明宇和文伟强同住一屋,几个队员便把苏明宇叫到一旁。其中一个队员皱着眉头,急切地问道:“老苏,你赶紧说说,文伟强当晚到底啥行迹啊?”
苏明宇挠了挠头,一脸无奈,显得异常紧张,眼神躲闪,嘴唇微微颤抖,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什么有价值的话都没说出来。
钱建国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丝忧虑。他知道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而自己即将离开的消息还未告知大家。他快步走上前,清了清嗓子,连忙岔开话题:“哎,对了,文伟强怎么不在办公室啊?他去哪儿了?”
他这么一问,大家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来,屋内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钱建国,眼神中带着疑惑和不解。
会议室里,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洒在众人的脸庞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气。同事们围坐在椭圆形的会议桌前,正热烈地讨论着工作,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文伟强身上。
“文伟强最近那可是干劲十足啊!” 一位同事满脸笑意,眼神中满是赞赏,“每天都来得最早,走得最晚,把刑二处真的当成自己家在用心经营,好多繁琐的工作都被他处理得井井有条。”
“是啊是啊,” 另一位同事随声附和,“上次那个棘手的案子,要不是他坚持深挖线索,恐怕还破不了呢,他对工作的这份执着,太值得我们学习了。”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神情。
苏明宇坐在角落里,表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却不自觉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他静静地听着同事们对文伟强的夸赞,心中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他看着周围同事们因为谈论文伟强而兴奋的模样,只觉得那暖黄的灯光此刻有些刺眼。
苏明宇在心里暗自思忖,自己在刑警二处也一直兢兢业业,为了处理好各种人际关系,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无比圆滑。每一个任务,他都谨慎对待,生怕出一点差错。
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赞过自己?他觉得自己并不比文伟强差,甚至在为人处世方面更加成熟,可得到的关注与认可却远远不及。
想到这里,他微微皱起眉头,嘴唇也不自觉地抿紧,心中的嫉妒之火悄然燃烧起来,只是在这热闹的氛围中,他只能将这份情绪深深埋在心底。
钱建国怀揣着归还的证件与钥匙,脚步沉稳地迈进国民党天津警察局后勤部。后勤部内,文件堆积如山,工作人员忙碌地穿梭其中,纸张翻动声和低声交流充斥着这个略显逼仄的空间。
钱建国将物件递交给负责的警官,对方核对后点头示意,钱建国心中那一丝因保管这些物品而生的责任重担,此刻终于落了地。
钱建国转身,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朝警局大门口走去。阳光肆意洒下,给警局的建筑镀上一层金黄,门口的岗哨笔直挺立,宛如雕塑。
而在一旁,文伟强正专注地擦拭钱建国的配车,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手中的抹布一下又一下,仔细地拂过车身的每一处,不放过任何一点灰尘。
钱建国远远望着,眼中难掩欣慰之意。微风轻轻拂过,撩动他鬓角的发丝。他的思绪不禁飘远,回想起一年前,文伟强初出茅庐,在执行任务时总是莽撞冲动,屡屡打乱计划,十足的愣头青模样。可如今,眼前的文伟强动作娴熟,眼神中透着沉稳与坚毅。
钱建国心中感慨万千,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初入警界,满怀热血,一心想要伸张正义,不忘初衷的少年。岁月流转,可有些东西,在文伟强身上从未改变,就如同曾经的自己,无论历经多少风雨,那份纯粹始终熠熠生辉 。
夕阳的余晖慵懒地洒在百顺胡同,给古老的街巷披上一层暖橙色的纱衣。文伟强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一进家门,他就瞧见桌上摆放着一些模样新奇的礼物,旁边水盆里,几条活蹦乱跳的鱼溅起朵朵水花,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鱼鳞的光泽。
“姐,这是姐夫从广州带回来的?” 文伟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问道。文秋莲微微点头,脸上却带着一丝无奈。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对坐在一旁的文母抱怨道:
“妈,您说他也是,每次就知道带这些东西回来,一点情调都没有。成天出差在外,家里的事都顾不上。” 文母轻声安慰着女儿:“男人们也不容易,理解理解吧。”,眼神里满是理解与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