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伟强的手不自觉地在口袋里攥紧,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文伟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对策。
不一会儿,文伟强注意到饭店一侧有辆正在卸货的货车,几个卸货员正忙碌地搬运着货物。他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趁守卫不注意,他悄悄溜到货车旁,捡起一旁的一块脏布,随意地往肩上一搭,又搬起一箱货物,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其他卸货员往饭店里走去。他的脚步尽量沉稳,可心跳却如擂鼓一般,每走一步都担心被人识破。
与此同时,苏明宇正不紧不慢地朝着望江饭店大堂的登记处走去。他身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到了登记处,他优雅地从口袋里掏出金子超给他准备好的通行证和邀请函,轻轻放在柜台上,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
柜台后的工作人员连忙接过,仔细查验后,脸上堆满了笑容,恭敬地将入住客房的钥匙递给苏明宇,并热情地指引他前往电梯。
而这边,文伟强正艰难地混在卸货队伍中,试图往饭店内部深入。可没走几步,一个眼尖的工作人员就发现了不对劲,大声喊道:“你是哪个?怎么没见过你!” 文伟强还没来得及解释,几个保安就迅速围了过来,二话不说,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文伟强挣扎着,喊道:“我是来帮忙卸货的,你们干什么!” 但保安根本不听他的,几下就把他丢到了饭店外面的马路上。
文伟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望着那扇紧闭的饭店大门,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进去,绝不能就这么放弃,可现在他该怎么办呢,何记者还在里面,而他连门都进不去。
此时,天空中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他的脸上,更添了几分落寞。
夜幕如墨,沉沉地压在这座城市的上空。街边的小吃摊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在潮湿的雾气中显得有些朦胧。文伟强一身狼狈,满身泥泞地坐在小吃摊那油腻的塑料凳上,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头发凌乱,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头,脸上还残留着泥点,眼神中满是疲惫与迷茫。面前那碗馄饨,热气已经消散了大半,馄饨皮微微肿胀,像是也在为他的遭遇而叹息。
小吃摊的老板是个憨厚朴实的中年男人,围着一条油渍斑斑的围裙,他一边擦拭着桌子,一边用带着几分关切的眼神看向文伟强,开口说道:
“小伙子,看你愁眉不展的,遇到啥难事了吧?我瞅着你也不像本地人,在这儿没个熟人帮衬可不行。你就没个能说得上话的厉害朋友啥的?”
文伟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苦笑着说:“叔,我能有啥厉害朋友,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难啊。” 老板停下手中的动作,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听人说,这政府部门里有人好办事,你就没个在政府部门工作的熟人?国防部啥的,那可厉害着呢,要是有认识的人,说不定能帮你解决难题。”
听到 “国防部” 三个字,文伟强的眼神猛地一亮,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钱建国的身影,那是他多年未见的远房表亲,听说在国防部任职。之前两人虽联系甚少,但此刻,这似乎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文伟强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他帮忙。一方面,多年没联系,贸然开口怕遭拒绝;另一方面,自己如今这困境,实在是走投无路。思来想去,文伟强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不管怎样,都要去试一试。
他抬头看向老板,眼中多了几分坚定,说道:“叔,您提醒我了,我还真有个在国防部的熟人,我明天就去找他。” 老板笑着点点头,说:
“对嘛,试试总没坏处,说不定这难关就过去了。” 文伟强深吸一口气,拿起勺子,搅动着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馄饨,像是在积蓄着力量,准备迎接明天未知的挑战。
办公室外的走廊光线有些昏暗,日光艰难地透过那几扇布满灰尘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文伟强站在那里,身姿略显僵硬,远远地就瞧见了钱建国。他的目光瞬间定住,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一下子耷拉下来,脸上的神情迅速变得冷漠,仿佛一层寒霜悄然覆盖。
钱建国正与邱秘书并肩走着,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钱建国的脸上挂着一贯的亲和笑容,那笑容在文伟强眼中却显得格外刺眼。邱秘书微微侧身,倾耳聆听钱建国说话,时不时点头附和,一副极为熟稔、无话不谈的模样。
文伟强默默跟在他们身后,脚步不自觉地放轻,像是生怕惊扰到前面那和谐的二人组。他的眼神中满是羡慕,望着邱秘书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他怎么就能和处长如此亲近,无话不谈呢?”
文伟强在心底暗自思忖:“可我呢,现在听他们说话,竟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讲些什么。”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又缓缓松开,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与钱建国之间的距离仿佛越来越远。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布置得简洁而不失庄重,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占据了显眼的位置,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文件和几支钢笔。钱建国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办公桌后,坐下,顺手拿起一份文件,看似随意地翻看着。
文伟强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处长,关于崔雄安的案子……”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又有些许紧张。
钱建国抬起头,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客气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崔那个案子啊,嗯,目前情况比较复杂,我们肯定会按照规定和程序来处理的,你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
他的语气平缓,带着一种官腔特有的圆润,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却又让人感觉没有落到实处。
文伟强听着钱建国的回答,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失望如潮水般在眼底蔓延开来。
此刻,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我宁愿他能像从前一样,直接拒绝我,哪怕骂我两句也好啊。至少,那还是我熟悉的钱处长,而不是现在这样,说着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官话。” 他默默地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眼底的失落,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应。
钱建国站在原地,眼神微微一动,余光瞥见了一旁的邱秘书。碍于邱秘书在现场,他脸上迅速堆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对着邱秘书轻轻点了点头,似是在传递某种无声的指令。
邱秘书何等机灵,瞬间领会了钱建国的意图,他微微躬身,回以一个心领神会的浅笑,而后脚步轻快又不失稳重地转身离开。
然而,邱秘书并未真的离去。他沿着铺着厚重地毯的走廊匆匆前行,几步便到了隔壁房间门口。他迅速扫视四周,见四下无人,便闪身进入房间。屋内光线昏暗,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仅留一丝微弱的光从缝隙中透进来,在地上形成一道细长的光影。
一套崭新的监听设备静静摆在桌子上,金属外壳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冷硬的光。邱秘书快步走到桌前,伸手拿起耳机,动作麻利地戴上,随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本子的纸张微微泛黄,边角处有些磨损,看得出常被使用。
他又抽出一支钢笔,笔尖在本子上悬停片刻,随着耳机里传来声音,他开始快速记录,本子上很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