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像融化的焦糖,泼在电动车的车把手上,烫得指尖发疼。我把 doro 和西西安顿在开着空调的客厅,落地窗外的蝉鸣声突然拔高八度,像是要把这暑气搅得更浓稠些。客厅的白色纱帘被穿堂风掀起一角,在光影交错间,映出墙上挂着的全家福微微晃动。
临出门前反复叮嘱:“不许偷玩烤箱,不许给恐龙玩偶喂薯片 ——” 话音未落,就瞥见西西踮着脚,肉乎乎的小手正往沙发缝隙里藏草莓味饼干,包装袋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安静的客厅格外清晰。doro 则把霸王龙玩偶的尾巴整个泡进果汁杯,淡粉色的草莓汁顺着塑胶尾巴往下滴,在原木地板上晕开一个个小圆点,像极了撒落的星星。
俩小家伙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动画片,保持着歪头瞪眼的姿势僵在原地。doro 睫毛上还沾着果汁,西西鼓着塞满饼干的腮帮子,四只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我弯腰擦掉地板上的果汁渍,顺手从西西藏饼干的 “秘密基地” 抽出半袋,包装袋上的卡通草莓正咧着嘴笑。“这次先没收一半。” 我晃了晃饼干袋,看着他们瞬间耷拉下来的脑袋,又忍不住从口袋掏出两颗水果糖,“回来给你们带西瓜,要最中间的无籽块。” 西西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doro 则迫不及待地伸出手,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蜡笔盒,彩色蜡笔滚落在地,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一道小小的彩虹。
拎起菜篮子跨上电动车时,后背已经沁出细密的汗。后轮碾过楼下斑驳的树影,惊起几只在荫凉里打盹的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混着远处的蝉鸣,在暑气蒸腾的空气里织成夏日独有的韵律。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叶间洒落的阳光,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仿佛是大自然绘制的精美图案。
菜市场的塑料棚顶被晒得发烫,缝隙里漏下的阳光在青石板上织出金斑。蝉鸣声裹挟着热浪在摊位间翻滚,卖菜的张婶戴着宽檐草帽,脖颈搭着的蓝白格汗巾已经洇出深色汗渍。她面前的竹筐错落摆放着当季鲜蔬:裹着新鲜泥土的土豆圆滚滚地堆成小山,红辣椒在竹筛里泛着油亮的光泽,像挂在藤蔓上的小灯笼,旁边还有沾着晨露的空心菜,叶尖垂落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
“给我来两斤土豆,要圆乎点的。” 我蹲下身挑拣,指尖触到带着凉意的泥块。张婶利落地掀开盖菜的湿布,露出底下更饱满的土豆,边挑边念叨:“今早刚从地里刨的,带着露水就装车了。” 说着她往袋子里多塞了两根芹菜,翠绿的茎秆在热浪里轻轻颤动,“这天热得人没胃口,炒点酸辣口的开胃。” 她粗糙的手掌上沾着绿色的叶汁,指节上的银镯子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镯子内侧刻着的 “福” 字被岁月磨得发亮。摊位旁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一首老歌,悠扬的旋律与市场的喧闹声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韵味。
路过水果店时,玻璃柜里的草莓堆得像座小红山,每颗果实都裹着白霜,娇艳欲滴。午后阳光斜斜地透过玻璃,在草莓表面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是撒了一把星星。想起西西昨天舔着嘴角说 “草莓是夏天的魔法”,她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对甜蜜的渴望,我便踮脚让店主多挑些饱满的,称了两斤。转身又在糖果架前驻足许久,特意选了包哦润吉椰香软糖 ——doro 总说这种糖纸能折成小船,载着她的恐龙玩偶去冒险,上次她用糖纸船在浴缸里 “航行” 时,还兴奋地举着湿漉漉的恐龙给我看,小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店主是个戴眼镜的姑娘,指尖沾着草莓汁的红,动作利落地用牛皮纸包好草莓,折角处还别了枚草莓形状的小夹子。“天太热,给您垫了冰袋。” 她笑着又往袋子里塞了一小袋薄荷叶,“回去泡冰水喝,解暑。” 薄荷的清香混着草莓的甜,在闷热的空气里晕开一片清凉。店里的冰柜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不时有顾客进进出出,挑选着心仪的水果,欢声笑语回荡在店内。
铁钩上悬挂的鲜肉在风扇下轻轻晃动,泛着诱人的油润光泽。我踮脚在肉摊前反复打量,最终指了指挂在最下方的那块五花肉:红白纹路层层叠叠,像极了奶奶腌的梅菜扣肉。刀刃切入肌理的瞬间,温热的肉香裹挟着案板缝隙里的生姜碎喷涌而出,案板上零星的花椒粒也跟着轻轻颤动。
“给我切半肥瘦的,炒芹菜正好。” 我搓着手补充道。摊主是位敦实的中年汉子,手腕上的银镯子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他抄起油光水滑的斩骨刀,手腕灵活翻转,薄如蝉翼的肉片便蝴蝶般簌簌落在砧板上。码肉片时特意将肥瘦交替摆放,装袋前还从身后的竹筐里捏出片香叶,笑着说:“姑娘拿回去焖肉,保准香!” 塑料袋扎口的瞬间,还能听见冰块撞击袋壁的清脆声响。肉摊旁边的调料摊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为这热闹的市场增添了一份独特的味道。
推开便利店玻璃门的瞬间,冷气裹挟着货架上淡淡的塑料味扑面而来。冷藏柜蓝光氤氲,整排 Ad 钙奶瓶身凝着细密水珠,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乳白光晕。我踮脚取下顶层的整箱,包装纸箱还带着仓库里的凉意,指尖触到凸起的生产日期时,忽然想起上周接孩子的场景 ——
幼儿园铁门外挤着各色家长,俩小不点儿从教室冲出来时,正巧看见隔壁班男孩举着 Ad 钙奶仰头猛吸。阳光下,吸管里的奶液打着旋儿,她们攥着我的衣角突然安静下来,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晃动的奶瓶,吞咽口水的声音混在蝉鸣里格外清晰。那天回家路上,她俩轮流抱着我买的小盒装 Ad 钙奶,连吸管包装纸都小心翼翼收好,说要攒起来折成小星星。记得西西还把包装纸压在枕头底下,说是这样晚上做梦都会甜甜的。
“您家孩子肯定特高兴!” 收银台小妹扎紧胶带的动作带着股利落劲儿,扎染围裙上的卡通草莓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小时候也最爱这口,要是能喝到冰镇的,能开心一整天!” 她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要不我帮您再塞两袋冰袋?路上保准凉丝丝的。” 便利店的门口,摆放着几盆绿植,在空调的微风中轻轻摇曳,为店内增添了一抹生机。
骑着电动车往回赶时,初夏的风裹着槐花甜香掠过耳畔。车筐里的菜袋子随着颠簸轻轻摇晃,哦润吉的草莓包装纸在鲜红果粒上沙沙作响,像在演奏轻快的圆舞曲。路过小区那排高大的梧桐树,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 Ad 钙奶的箱子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仿佛无数颗坠落人间的星星,和 doro 画本里歪歪扭扭的星星图案意外重合。想起姐妹俩踮着脚扒在超市零食货架前,亮晶晶的眼睛倒映着卡通包装的模样,我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弧度,脚下暗暗发力,车轮碾过落叶的脆响里,藏着迫不及待想要分享惊喜的雀跃。街道两旁的店铺里,飘出阵阵饭菜的香气,让人感受到浓浓的生活气息。
刚拐进楼道口,蝉鸣声突然被清脆的童音截断。“人回来啦!恐龙闻到草莓味啦!”doro 踮着脚把半个身子探出护栏,粉色恐龙玩偶的尾巴在热浪里懒洋洋晃荡,随着她雀跃的动作扫落几片木棉絮。西西更夸张,举着被咬得坑坑洼洼的苏打饼干跳着转圈,细碎的饼干渣扑簌簌落在鹅黄色裙摆上,在阳光里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
风穿过她们蓬松的羊角辫,把发丝吹成两团毛茸茸的光晕,金箔般的光线顺着发丝流淌,在半空交织成会呼吸的网。我下意识攥紧车筐里的 Ad 钙奶箱子,塑料包装在掌心沁出细密水珠,和着砰砰的心跳声,将箱子震出轻轻的震颤。蝉鸣、笑语、晃动的光斑,还有怀里快要溢出来的清凉甜意 —— 这大概就是夏天最甜的期待吧,比草莓更浓,比椰糖更软,是属于我们的,暑日里的小确幸。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不知是哪家阳台上的花朵在散发着芬芳,为这温馨的场景增添了一份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