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肆意仔细地为他包扎着伤口,声音轻柔却坚定:“答应我,以后别再这样了。这样做……没有用的。”
“有用的。”南京九低笑一声,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你看,这两次不都是因为我的血,你才回来的吗?”
宁肆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眼中带着心疼与无奈:
“京九,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放弃任务了。现在的我,对那个系统来说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它巴不得清除我……”
“你错了。”南京九打断她,语气笃定,“它当然在乎。”
他抬起包扎好的手腕,目光深邃:“它不在乎你,但它一定在乎我。”
宁肆意不解地看着他。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南京九的指尖轻轻抚过纱布,“这是一本书,那我就是这个故事的核心。一个故事可以失去配角,但绝不能失去主角。”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我就是在赌,赌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敢让我死。每次你消失,我就用生命去威胁它——要么让你回来,要么让这个故事彻底终结。”
宁肆意震惊地睁大眼睛:“你疯了……这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南京九握住她的手,力道坚定。
“为了留住你,我愿意与整个世界为敌。规则要带走你,我就破坏规则,系统要抹去你,我就威胁系统。”
南京九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他凝视着宁肆意,眼神深邃如海:
“意意,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他向前一步,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我虽然接受了你的消失,但并不代表我同意你的离开。”
话音刚落,他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打破了室内凝重的气氛。
南京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蹙,接起电话:“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研究人员忐忑不安的声音,汇报着依旧毫无进展。
“一群废物。”南京九的声音没有太大起伏,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转向宁肆意,神色缓和了些,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去睡觉,好好休息。我有些事要处理。”
宁肆意看着他眼底强压下的焦躁和不容拒绝,轻轻点了点头。
南京九转身走出房间,低声唤来保姆,沉声吩咐:“守在门口,看着太太。”
确保宁肆意有人看护后,他径直离开。
他先是驱车赶到那个集结了顶尖人才的地下研究所。
面对一群战战兢兢的科学家和屏幕上密密麻麻却毫无头绪的数据,他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将所有研究人员赶走后。
他独自一人,在夜色中来到了那座曾经被他亲手封印的,又被他亲手抛弃的佛堂。
褪去南氏财阀继承人的高定西装。
他一身肃黑站在月光里,连腕表折射的光都显得沉重。
了果大师正在打扫庭院,见到他微微一愣。
这位三年前在此斩断情丝的商业帝王,此刻眼底翻滚着比当年更汹涌的暗潮。
“南施主?”了果放下扫帚,双手合十。
南京九微微颔首,声音有些沙哑:“大师。”
“天色已晚,这个时候前来,可是心中又有困扰了?”了果敏锐地察觉到他状态不对。
南京九沉默片刻,目光越过庭院,望向那座巍峨的大雄宝殿,最终只是低声道:“来求个心安。”
他走进大殿,当膝盖重重砸在蒲团上时,连佛像前的长明灯都晃了晃。
“佛祖,我把命押给您。换她留下——永生永世,骨血不离。”
了因大师闻讯赶来时,看见的是近乎自虐的漫长跪姿。
“南施主,”了因捻着佛珠叹息,“你从前说这里能斩断一切执念。”
南京九抬眸,眼底血红:“现在这里是我唯一的赌桌。”
“胡闹!”了因拂袖而去。
夜深时分,了果端来热茶,看着他苍白的脸叹气:“南施主,夜深了,去歇息吧。你从前的禅房,一直为你留着。”
南京九缓缓睁开眼,目光依旧凝视着佛像,声音因久未进水而沙哑:“不用了。”
了果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摇了摇头:“执念太深,伤身伤心。佛祖慈悲,不看你如此自苦。”
“正因为佛祖慈悲,”南京九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我才更要证明我的诚心。大师,您说我执念深重,可若连这份执念都没有了,我还剩下什么?”
了果沉默片刻,道:“放下执念,方得自在。”
“我放不下。”南京九的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若放下她就能自在,我宁愿永远困在这执念里。”
了果看着他倔强的侧脸,知道再劝无用,只得起身:“随你吧。若有需要,随时唤我。”
这一夜,佛堂的烛火始终未熄。
当晨光刺破窗棂,了果端着斋饭进来时,他依然纹丝不动。
“够久了!”一旁的了因忍不住去扶他,“佛法不是交易!”
“那就像三年前那样给我个神迹啊!”南京九猛地挥开他的手,腕间纱布渗出血色。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佛像,声音嘶哑:
“我还跪得不够久。”
了果看着他,摇头叹息:“佛法慈悲,不在跪拜之久……”
“可我必须这么做。”南京九抬起眼睛。
“我这一生,从未如此卑微地求过什么。现在我只求这一件事——让她留下。只要我跪得足够久,佛祖一定能看见我的诚意,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愿意。”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的戒指,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商场上的那些手段,科学研究的那些数据,我都试过了,全都无用。现在,我只能用最蠢的办法,祈求一个奇迹。”
每当南京九快要支撑不住时,眼前就会浮现宁肆意变得透明的手腕。
这个画面像一剂强心针,让他重新挺直脊背。
“再久一点……”他喃喃自语,干燥的嘴唇已经起皮,“只要再久一点……”
殿外钟声轰鸣,了因看着那道与天地对抗的孤绝背影,缓缓合十:
“当年他跪三天斩情丝,如今跪三夜求续缘。这业火...终究是烧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