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九在佛堂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水米未进,最终体力不支倒下了。
了果大师及时扶住他。
看着这个骄傲的男人即便昏迷中依然紧蹙的眉头,不禁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宁肆意赶到医院时,整个人都在发抖。
推开病房门,看见南京九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的心瞬间揪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颤抖着抚上他冰凉的脸颊,“三天前你不是还好好的吗......”
身后传来开门声,了果大师站在门口,朝她做了个手势:“宁施主,借一步说话。”
走廊里,了果神色凝重:“南施主这三天,一直在佛堂跪着。”
“跪着?”宁肆意愣住,“为什么?”
“为了你。”
了果直视她的眼睛,“他说,既然科学救不了你,他就求神佛。他说......要把自己的命押给佛祖,换你留下。”
宁肆意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三天前那个晚上,他说“有事要处理”,她以为他又去寻找能留住她的方法。
她问过李管家,问过犬特助,他们都语焉不详,只让她别担心。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所谓的“处理”,竟是去了那座佛堂,用最原始,最笨拙,也是最决绝的方式,近乎自虐地跪了三天三夜!
高兴吗?有的。
心脏像是被暖流包裹,酸涩地膨胀着。
她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爱她,超出了她所有的想象,用一种近乎毁灭性的方式在爱着她。
可难过吗?太难受了。
难受得她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痛得快要窒息。
看着他此刻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和手腕上渗出的血迹。
她宁愿他不要这么爱她,宁愿他好好的,不要这样作贱自己!
了果大师悄然离开后,宁肆意回到病房,轻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握住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指尖冰凉,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他温热却无力的手掌。
“京九……”她低声唤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你这个……王八蛋。”
她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他的手背,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洁白的床单。
“谁准你这么做的?谁要你用命去换了?”
她哽咽着,又气又心疼,“你不是最厉害吗?不是无所不能的南京九吗?怎么现在……怎么现在蠢到去求神拜佛了……”
她抬起头,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描摹他深刻的眉眼,挺拔的鼻梁,最后落在他没有血色的薄唇上。
南京九醒来时,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右手传来的温热触感。
他微微侧头,看见宁肆意正趴在床边,枕着他的手臂睡得正沉。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几缕碎发黏在颊边,看起来乖得不像话。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摸摸她的脸,却牵动了左腕的伤口,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皱了皱眉,倒吸一口凉气。
好在宁肆意似乎累极了,并没有被惊醒。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李管家端着温水走进来。
刚准备开口说话就被南京九用一个眼神制止,并示意他放下东西。
他忍着左腕的疼痛和身体的虚弱,用右手撑着床沿,极其缓慢地坐起身。
南京九小心翼翼地,用没受伤的右手穿过宁肆意的膝弯,另一只手臂环过她的后背,深吸一口气,将她稳稳地打横抱了起来。
宁肆意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嘤咛一声,脑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苍白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低语:“小没良心的,睡得倒香。”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自己刚刚躺过的,尚有余温的病床上,仔细为她掖好被角,确保她不会着凉。
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示意一直屏息静立的李管家到病房外说话。
轻轻关上病房门,南京九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这才允许自己流露出些许疲惫。
他揉了揉刺痛的眉心,声音沙哑:“我睡了多久?”
“先生,您昏迷了一整夜。”李管家恭敬地回答。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病房门,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太太可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您不在的这三天,她几乎没合过眼。”
南京九的动作猛地一顿,眉头紧紧皱起:“三天没睡?怎么回事?”
李管家叹了口气,压低声音:
“您吩咐过,不能告诉太太您的去向。太太联系不上您,电话打不通,问我们,我们也都按您的吩咐说不知道。她表面上装作镇定,但我们都看得出来,她急坏了,整晚整晚地在家里和画室来回走,根本睡不着。”
他顿了顿,补充道:“昨天找到您之后,她守在病床边,眼睛都哭肿了。刚才实在是撑不住,才趴着睡着了。”
南京九听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比左腕的伤口还要疼。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愫。
南京九转过身,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看着床上那个蜷缩着的,终于得以安睡的身影,指节无意识地收紧。
“知道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去准备些清淡的吃食,等她醒了吃。”
“是,先生。”
李管家离开后,南京九依旧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里面熟睡的宁肆意。
他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腕,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她找不到他时的样子。
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该有多害怕?
“真是……”他低声自语,嘴角扯出一抹无奈又心疼的弧度,“我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是想保护她,不想让她担心,结果却让她更煎熬。
*
宁肆意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已是中午。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躺在病床上,而本该躺在这里的南京九,此刻正靠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
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他看起来与平时那个掌控全局的南总并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