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U阅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十月初一,朔望大朝。

寅时三刻,天色未明,午门外已是一片绯红青绿。文武百官按品级肃立,在秋日清晨的寒风中,静待宫门开启。气氛却与往日不同,隐隐有暗流涌动。不少官员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站在都察院队列前列的那个青色身影——陈恪。

自京海案后擢升佥都御史,又奉旨主持《新则》修订,陈恪已是朝堂上无人忽视的存在。支持者赞其锐意革新,反对者斥其标新立异,更多人则在观望。而今日,关于新制的第一次公开朝议,无疑是一场风向标。

陈恪静静立着,闭目养神。袖中,是昨夜众人合力准备的各类文稿、数据、案例。怀中,还贴身藏着那封匿名警告信。苏十三凌晨时分曾短暂回报:京畿各处暂无异动,但有几个陌生面孔在天亮前于东城流民聚集的“窝棚区”附近出没,已被暗中盯梢。

“咚——咚——咚——”

景阳钟响,沉浑悠长。宫门缓缓洞开。

“百官入朝——”

唱喏声中,文武两班鱼贯而入,过金水桥,经奉天门,入皇极殿(注:依明制)。大殿内,鎏金蟠龙柱高耸,御座高踞丹陛之上。景隆帝头戴翼善冠,身着十二章衮服,端坐御榻,面色平静,目光深不可测。

山呼万岁,礼仪如常。但许多敏锐的官员已察觉,今日陛下的目光,在陈恪身上停留的时间略长了一瞬。

通政司奏报常规政务后,殿头官高唱:“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短暂的寂静。

“臣,有本奏!”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李璟。这位老臣素以稳重着称,今日却率先出列。

“讲。”景隆帝道。

“陛下命陈恪陈大人主持修订《大夏官吏考核与监察新则》,已有月余。臣闻修订馆内所议条款,如‘财产申报’‘异地交流’等,实属亘古未有之苛察,朝野议论汹汹。”李璟手持笏板,声音沉稳却带着压力,“臣忝为都察院之长,掌风宪,不得不言。敢问陈大人,制定如此细致入微、几近窥探隐私、搅动官场安宁之新规,其理论依据何在?莫非欲使我朝百官,皆成锱铢必较、畏首畏尾之刀笔胥吏,而失士大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气节乎?此非‘以吏为师’而何?臣恐此风一开,人心惶惶,吏治未清,而士林风骨先堕矣!”

话音落下,殿中一片低哗。李璟这番话,可谓重若千钧,直接扣上了“败坏士林风骨”的大帽子,并且引出了“以吏为师”这个核心攻击点。不少保守派官员暗暗点头,目光投向陈恪,看他如何应对。

陈恪深吸一口气,出列,躬身:“陛下,臣有言。”

“准。”

“李大人所言‘以吏为师’,出自《史记》,本意乃太史公感慨秦政专任狱吏之弊。”陈恪声音清朗,不疾不徐,“然则,李大人以此非议新制,臣以为,是未辨‘吏事’与‘吏弊’之别,更未解圣王制治之本。”

“哦?陈卿有何高见?”景隆帝声音听不出喜怒。

“臣请问李大人及诸位同僚,”陈恪转向群臣,“《周礼》一书,载天官冢宰、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马、秋官司寇、冬官司空,设官分职,各有所掌,制度何其详密?周公制礼作乐,孔子赞叹‘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莫非周公所定,皆是‘吏事’?孔子所从,乃是‘胥吏之道’?”

李璟眉头一皱:“《周礼》乃圣王治世大经大法,岂可与具体锱铢考课相提并论?”

“非也。”陈恪摇头,“《周礼》地官司徒下属有‘司市’‘质人’掌市场契约纠纷,‘廪人’‘仓人’掌粮仓出纳;秋官司寇下属有‘司约’掌盟约券书,‘司厉’掌赃罚入库。此非具体职事、非考核依据乎?圣王设官,本就要求各守其职、各尽其责,且有考核奖惩。此非重‘事功’、重‘规制’乎?若按李大人所言,重视具体职事规制便是‘以吏为师’,那《周礼》全书,莫非皆是教人做胥吏?”

“这……”李璟一时语塞。以《周礼》攻《周礼》,这是他没想到的角度。

陈恪不给喘息之机,继续道:“再论‘士大夫气节’。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此‘身正’,是空谈乎?需有标准可依,有行迹可察!又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圣人谆谆教导,为政者首在正己。如何正己?无非言行有矩,财用有度,公私分明。臣所拟‘财产申报’之制,正是为官员‘正己’提供一面镜子,使其时刻惕励,不敢恣意贪渎。此非扶持气节,难道反而是败坏气节?”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几分:“反倒是那些口称气节、却抵触任何监督规束,一边高谈君子慎独、一边却视私产为禁脔不容过问之人,臣倒要问,其所慎何独?其气节何在?莫非士大夫之气节,只在于不受监督之特权乎?!”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震得大殿嗡嗡作响。不少官员脸色变幻。陈恪这话太尖锐,几乎撕开了某些人虚伪的面纱。

“陈恪!你放肆!”一位御史跳了出来,面红耳赤,“岂可如此揣度士林君子!”

“臣非揣度,乃就事论理。”陈恪平静道,“若君子行得正、坐得直,何惧申报?何惧核查?唯有心中有鬼、身有污秽者,才会视监督为仇寇,污名化善制为‘苛察’!此非臣之言,乃人性之常,古今皆然!”

“好了。”御座之上,景隆帝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所有嘈杂。他看向陈恪,“陈卿,李爱卿所虑,亦是为朝廷安定。你所谓新制,除引经据典外,可有实效佐证?毕竟,纸上谈兵易,落地生根难。”

来了。皇帝要看他实际的“成绩单”。

陈恪精神一振,从袖中取出一份图表,躬身道:“陛下,臣在青州时,曾试行类似‘权责明晰、流程规范、考核量化’之办法。试行一年后,青州府衙公文处理时效提升三倍,秋粮征收往年常需两月且纠纷不断,去岁仅用二十日,无一起纠纷诉讼。胥吏贪墨案件发案率,同比下降七成。此有青州府存档账目、刑案卷宗及户部相关核销文书为证。数据在此,请陛下御览。”

太监将图表呈上。景隆帝仔细观看,那上面用简洁的柱状图、曲线图标示着各项数据的变化,一目了然。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数据或有其效,但青州一隅之地,岂可推之全国?”又一位大臣出列,是礼部右侍郎周廷玉,当代理学名臣,“且陈大人所言新制,强制官员申报家产、频繁异地调任,此非扰民乎?官员不安其位,如何尽心民事?家眷迁徙之苦,朝廷可曾体恤?若因此逼得清廉官员不得不贪墨以筹安家之资,或干脆辞官避祸,岂非与初衷背道而驰?臣闻,近期京畿已有小民因听闻新政苛察而惶惶,此非扰民而何?”

周廷玉的攻讦更为具体,也更能引起中层官员的共鸣。而且,他提到了“京畿小民惶惶”,隐隐指向了匿名信所说的“民变”。

陈恪心念电转,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必须同时应对理论攻讦和可能出现的“事实”构陷。

“周大人,”陈恪拱手,“‘异地交流’是为防官员久居一地,形成利益网,结党营私。青州前任县令与豪绅勾结之祸,京海案中潘禹盘踞青龙关十余年之弊,皆是明证。至于扰民、安家之虑,新制草案已有配套:设立迁徙津贴、官营代管田产、兴建子弟学堂。此非不恤下情,而是以短痛换长治。若因迁徙之苦便纵容官员固化为地方豪强,那才是对百姓最大的不恤!”

他目光扫过周廷玉,语气转厉:“至于周大人所言‘京畿小民惶惶’……臣倒要请教,此‘惶惶’之情,周大人是亲自访得,还是听人转述?所谓‘因听闻新政苛察’,又是听何人、于何处、如何宣扬?新政细则尚未颁布,民间何以知之甚详乃至惶惶?臣近日倒收到匿名警示,言有人欲制造‘民变’以构陷新制扰民。不知周大人所闻,与此等居心叵测之流言,有无关联?”

“你……你血口喷人!”周廷玉脸色一变。

“臣只是据理质询!”陈恪毫不退让,“清者自清。若无人煽动,百姓何由惶惶?若有人煽动,其心可诛!陛下,臣恳请,若真有民情不稳,当立即彻查源头,看是确有民生疾苦,还是有人恶意煽动构陷,欲阻挠朝廷善政!”

这番话将球踢了回去,并且暗示了对方可能参与构陷。殿内气氛陡然紧张。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语。一名殿前侍卫匆匆入内,在司礼监大太监冯保耳边低语几句。冯保神色微动,快步走至御阶下,躬身道:“陛下,通政司有紧急奏报,言京城东郊有民众聚集,似有骚动。”

哗——!

朝堂顿时一片骚动。无数道目光“唰”地射向陈恪,有幸灾乐祸,有担忧,有震惊。周廷玉等人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匿名信的警告,竟真的应验了?来得如此之巧,就在朝堂激辩之时?

景隆帝的面色沉了下来,看向陈恪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陈恪心脏狂跳,但面上竭力保持镇定。他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愤怒——对手果然如此卑劣,竟真敢用此等手段!

“民众因何聚集?规模如何?”皇帝沉声问。

冯保道:“奏报简略,只言‘民众聚集,喧哗不止,似与新政流言有关’,详情尚未……”

他话音未落,又一名太监小跑入内,这次直接跪奏:“陛下,宫门外有数十名百姓跪呈万民书,为首者自称是京郊农户、小商贩及城中匠户,言……言听闻朝廷欲行善政,整饬贪官,特来叩谢天恩,并恳请新政早日施行,以解民困!守门将领不敢决,特来奏请!”

峰回路转!

朝堂之上,瞬间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从听闻“骚动”的惊愕,到听到“万民书”“叩谢天恩”的极度错愕。

陈恪也愣住了。这不是苏十三的安排。他迅速看向都察院队列中微微垂首的裴明,裴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表示也非他所为。

那么……是真正的百姓?还是……更高层面的安排?

景隆帝眼中精光一闪,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将万民书呈上。”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另,着五城兵马司、顺天府立即查明东郊聚集实情,速速奏来。不得滋事,不得弹压。”

“遵旨!”

冯保领命而去。大殿内,气氛诡异到了极点。周廷玉等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才“民变频发”的指控,此刻在“百姓请愿支持”的反衬下,显得如此可笑而居心叵测。

景隆帝缓缓靠回御座,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最终落在陈恪身上。

“陈恪。”

“臣在。”

“《新则》修订,关乎国本,争议在所难免。”皇帝的声音平静而充满威压,“然,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你所呈青州数据,朕看了,颇有可取之处。你所引经据典,朕也听了,不无道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修订馆,继续。条款细则,务必周密,兼顾理想与现实。待全稿拟定,朕自会详阅。至于朝野议论……”

皇帝的目光冷冷扫过周廷玉等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朕,看得明白。”

“退朝。”

随着一声唱喏,这场惊心动魄的朔望大朝,戛然而止。

陈恪随着人流退出皇极殿,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赢了这一回合,靠的是准备充分、反应机敏,或许还有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万民书”的神助攻。

但他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今日之后,反对者将更加记恨,手段将更加隐蔽和狠辣。那封匿名信提及的“民变”虽未发生,但危险并未解除。

他抬头,望向巍峨的宫墙。这座帝国最核心的权力殿堂,他刚刚在其中,为自己主张的“制度”,赢得了第一场惨烈的辩护。

而脚下的路,依然漫长,且布满荆棘。但他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向前,直到那部能约束权力的“操作系统”,真正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安装并运行起来。

远处,隐约传来百姓的欢呼声。那“万民书”是真是假,此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让陈恪和所有人看到:民心,或许并不完全站在旧秩序那一边。

这,就足够了。

UU阅书推荐阅读:楚天子男儿行藩王两年半,一万大雪龙骑入京师大秦:开局祖龙先祖隋唐:被李家退婚,我截胡观音婢矛盾难以调和为了天下苍生,我被迫权倾天下大明:不交税就是通鞑虏东鸦杂货店盛嫁之庶女风华三国:从夷陵之战,打到罗马帝国长乐歌蒙古人西征不想当大名的武士不是好阴阳师马谡别传水浒:开局大郎让我娶金莲大汉废帝失忆美娇妻,竟是大周女帝明末小土匪神武太医俏女帝大秦:从缉拿叛逆开始养8娃到18,大壮在古代当奶爸打造异世界钢铁洪流关外县令穿越南宋当皇帝越战的血精灵之最强道馆训练家集齐九大柱石,重启大秦复兴之路明末:有钱有粮有兵我无敌!从大唐山峰飞跃而下爹爹万万岁:婴儿小娘亲锦衣盛明抗战游击队大唐开局救治长孙无垢汉武:普天之下,皆为汉土!逃兵开局:觉醒系统后我杀穿乱世清末大地主穿越成废物太子后我崛起了大魏霸主三国之凉人崛起造反我没兴趣,父皇别害怕大明:启禀父皇,我抓了北元皇帝风起了无痕存储诸天契约休夫:全能王妃逍遥世子爷三国:苟在曹营的二郎神棍大周逍遥王爷明末之席卷天下武道剑修林辰薛灵韵
UU阅书搜藏榜:抗战游击队我的大唐我的农场我在大宋当外戚在群里拉家常的皇帝们神话之我在商朝当暴君(又名:洪荒第一暴君)绝色大明:风流公子哥,也太狂了朕都登基了,到底跟谁接头楚牧有个妹妹叫貂蝉民国谍海风云(谍海王者)挥鞭断流百越王华之夏第一卷中原往事晚唐:归义天下大明极品皇孙,打造日不落帝国重生南朝开局逆天任务我三国武力话事人北朝奸佞造反!造反!造反!造反!造反!我主明疆抗战之血怒军团我在盘庚迁殷时发起翦商大汉奸臣英雌医鸣惊仙三国之佣兵天下大唐极品傻王救命,系统要害我始皇别伪装了,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开局被抓壮丁,从领媳妇儿开始崛起重生女尊世界但开局就进了送亲队烽火淞沪成亲后,我玩刀的娘子开始娇羞了大唐重生兵王北宋不南渡长安之上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庶民崛起正德变法:捡到历史学生的书包穿越后被分家,搬空你家当大清疆臣。大秦反贼中华灯神回到明末做枭雄魅影谍踪他是言灵少女九灵帝君锦衣黑明大明:我想摸鱼,老朱让我当帝师谍战从特工开始老朱你说啥,我跟马皇后混的我爷爷可是大明战神
UU阅书最新小说:状元穿成宝玉:我护黛玉不悲秋末世穿越:我的空间能升卧龙泣血:六出祁山为一诺我在古代当纪委书记我在宋朝修功德神州崛起:从娃娃抓起乞帝传三国:开局九龙拉棺,雷公助我开局一锄头,且看朕如何登基憨儿觉醒记这一世,他还会起草废后诏书吗?荒年?我全知全能我的姐姐们文武双全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东汉刘弥唐诗镇国霜雪行,龙风一战定江山我在大清当社畜之核平精英穿越明末制霸全球重生大明:成为国公之路乱战三国:霸业云起漠北痞官水浒:都穿越了,谁还招安啊满门病秧,就我一个练八段锦努尔哈赤:铁骑定辽东我在东厂当卷王陈善穿元末:抢国号打老朱贞观:众公主为我痴狂穿越成正德,朕要改写大明剧本明末纪事之李岩重生厌世大佬穿越成最废皇子三国开局羽林军日不落帝国明末我的士兵人均三倍体质系统开局:回到古代当老爷宋慈破疑案三国小农仙:我的QQ农场通古今隋鼎重生之我在明末朝廷当官大唐:穿越李承乾,香积寺互砍!极限撕扯绑定亡国系统后,公主的基建日常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本草纲目校释读本东洲崛起之环太平洋帝国!大乾,吾要打扫一下卫生不轨于晋三国:反骨魏延,开局荆州救关羽弃子权臣元末:落榜美术生,重建圣唐非典型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