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神大社。
与外界战火连天的景象不同,神社内部依旧保持着一种异样的宁静,只是那笼罩着神社的屏障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和急促,显示着这里也并非世外桃源。
光芒一闪,八重樱和林祈那凝实了许多的精神体出现在了神社深处,那个被重重结界封印的古老洞穴入口前。即使是隔着强大的封印,一股令人心智动摇、充满了厌倦与毁灭欲的疯狂低语,依旧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冲击着封印。
八重樱的脸色苍白,每一次靠近这里,都像是在撕裂她内心最深的伤疤。她看了一眼身旁由光点构成的林祈,林祈对她微微点头,他的声音现在稳定而清晰,不再断断续续:“开始吧,我稳住你的心神。”
深吸一口气,八重樱走上前,双手结印,开始小心翼翼地解开最外层的几道封印。随着封印的松动,那股疯狂的意念变得更加清晰,一个沙哑、扭曲,充满了恶意和嘲弄的声音,直接在两人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嘻嘻……嘻嘻嘻……是小樱啊……还有……一个有趣的……‘记录者’?真是稀客……外面好像很热闹?是‘盛宴’开始了吗?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那声音仿佛由无数绝望的呓语糅合而成,光是听着,就让人产生一种万物终将归于沉寂、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虚无感。
“闭嘴,污秽!”八重樱厉声喝道,但握着御币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污秽?哈哈哈哈哈!”那声音疯狂地大笑起来,“我是真理!是最终的答案!看看你们,挣扎,守护,多么可笑!就像曾经的铃一样……她一开始不也坚信着什么吗?直到我让她看清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执着,最终都会在无尽的虚无中化为乌有……那才是真正的永恒与安宁!”
八重樱的身体猛地一颤,妹妹八重铃的身影仿佛又出现在眼前。那是在林祈来到圣芙蕾雅之前,这个自称来自【Ix机关】、代号“虚无之影”的疯子,不知用什么方法蛊惑了铃,向她展示所谓的“终极真理”,诱使她堕向虚无。当八重樱发现时,铃的心智已被严重侵蚀,为了阻止她彻底化为毁灭一切的怪物,也为了阻止“虚无之影”逃脱,八重樱被迫亲手……那是她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
林祈上前一步,无形的存护之力散发开来,如同一道温暖的壁垒,将八重樱护在身后,也驱散了些许那令人不适的低语。他平静地开口,直接切入正题:“我们没时间听你废话。高天原的‘神骸’入侵,你知道对抗它们的方法。”
“哦?‘记录者’很直接嘛。”虚无之影的声音带着玩味,“‘神骸’?不过是一些被虚无深度浸染、失去了自我、只剩下吞噬本能的可悲残渣罢了。用你们那些可怜的玩具,当然对付不了它们。”
“方法。”林祈言简意赅。
“方法?有啊,当然有!”虚无之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用‘神’的力量,对抗‘神’!把那些陨落的‘神骸’,或者像铃那样被彻底侵染的‘容器’……把它们的力量核心,锻造成兵器!我们称之为——‘诏刀’!”
诏刀!
这个词让八重樱和林祈心神一震。
“锻造……诏刀?”八重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没错!窃取神明的权柄,化为己用!多么讽刺,多么……美妙!”虚无之影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我们可以告诉你们具体的锻造之法,需要什么样的材料,如何构筑能量回路,如何引导那狂暴的力量……甚至可以帮你们初步稳定刀胚哦?”
“代价是什么?”林祈冷静地问,他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
“代价?嘻嘻……代价就是……”虚无之影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而充满恶意,“使用它们的人!每一把诏刀,都渴望着灵魂!它们会不断地低语,用虚无侵蚀持有者的心智,放大他们的负面情绪,扭曲他们的意志!直到最终,将使用者的意识彻底吞噬,成为它们的一部分!看吧,就算你们打造出了弑神的武器,又怎么样?不过是加速投向虚无的进程罢了!挣扎吧,然后……欣然接受那注定的终结吧!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脑海中回荡,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林祈沉默了。他明白了,这是一个阳谋。不出鞘,亡于外敌;出鞘,则可能亡于内魔。
“材料是什么?锻造的具体步骤?”林祈再次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寻常的技术参数。
虚无之影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平静,但依旧癫狂地给出了答案,详细描述了需要何种品质的“神骸”核心,如何提取、熔炼,以及构筑能量回路的关键节点,甚至还“好心”地指出了几个可能适合作为初号实验体的强大“神骸”所在的位置。
“记住我的话,‘记录者’,还有小樱……”虚无之影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带着最后的嘲弄,“希望……会在你们手中,亲手熄灭……我期待着……”
八重樱迅速重新加固了封印,将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彻底隔绝。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息,额头上满是冷汗。
林祈的精神体站在原地,目光深邃。他将刚才得到的所有关于诏刀锻造的信息,分门别类,清晰地记录在自己的记忆库中。
“我们……”八重樱的声音有些沙哑,“真的要走上这条路吗?”
“我们没有选择。”林祈转过身,看向她,眼神平静却坚定,“至少,我们知道了路在哪里,以及路上有什么陷阱。知道了,就能想办法去规避,去对抗。总比在无知中彻底灭亡要好。”
他伸出手,虚按在八重樱的肩膀上,温润的存护之力缓缓渡入,安抚着她激荡的心绪。
“回去吧,”林祈说,“把方法带回去。然后……决定由谁来承担这份力量,以及这份诅咒。”
光芒再次闪过,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鸣神大社。只留下洞穴深处,那被封印的疯狂,在无声地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