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烈日将“沉眠谷地”烤得如同熔炉。约定的时间到了。埃维金人这边,由林祈和一位以沉稳着称的长老埃尔丹带队,加上四名精心挑选的、带着挖掘工具和少量自卫武器的战士,准时出现在了谷地东侧。萨菲拉按照计划,留在稍远一处岩石后,由两名霍桑的心腹战士保护着。
很快,西侧也出现了人影。卡提卡黑石部落的人来了,人数比埃维金这边稍多。领头的是戈尔格首领,他脸色沉静,看不出太多情绪。他身边跟着几位部落里的重要人物,而德拉卡和他的几个心腹,也赫然在列,他们看似随意地站在队伍靠后的位置,但眼神却不时扫过埃维金人,尤其是在林祈身上停留,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林祈敏锐地注意到了德拉卡那伙人不正常的躁动和隐藏在衣物下的不自然凸起。他心中警铃微作,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双方在谷地中央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停下,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捏出水来。
戈尔格首领率先开口,声音低沉:“霍桑没来?”
埃尔丹长老上前一步,抚胸行礼:“戈尔格首领,霍桑首领需要坐镇聚落,以防不测。他委托我全权代表,并向您致以问候。我们相信,今天的会面,将开启茨冈尼亚新的篇章。”
戈尔格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林祈:“外乡人,你确定这下面有水?”他用脚踩了踩干裂的地面。
“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林祈肯定地说,他拿出准备好的、更加精细的地质探测图(部分数据来自飞船的远程扫描),“根据岩层结构和湿度分析,这片区域是古代河床的遗迹,地下百米左右,极有可能存在稳定的蓄水层。只要我们合力打通它……”
“胡说八道!”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林祈,正是德拉卡。他猛地向前几步,指着林祈的鼻子骂道,“就是这个外乡人,用花言巧语迷惑了首领!他们埃维金人最擅长的就是骗术!什么地下河?我看就是想骗我们卡提卡的勇士来这里,好设下埋伏把我们一网打尽!”
他身后的几个心腹也跟着鼓噪起来:
“没错!不能相信他们!”
“杀了这些骗子!抢了他们的工具!”
埃维金人这边顿时紧张起来,战士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埃尔丹长老急忙高喊:“冷静!各位卡提卡的兄弟,我们带着诚意而来,只带了挖掘工具!何来埋伏一说?”
但德拉卡显然不想讲道理,他狞笑一声,猛地从腰间抽出了那把公司提供的能量短刃,蓝色的能量弧光在刀刃上跳跃,发出危险的嗡鸣:“诚意?这就是你们的诚意?藏着这种厉害的武器?还说不是埋伏!”
这显然是赤裸裸的诬陷和挑拨!能量武器根本不是埃维金人能够拥有的!
戈尔格首领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厉声喝道:“德拉卡!放下武器!谁让你……”
不等他说完,德拉卡已经高举能量短刃,大吼一声:“为了卡提卡的荣耀!杀光这些骗子!”他身后那几名心腹也同时亮出了能量武器和手枪,猛地向埃维金人冲来!其中两人的枪口,明显对准了林祈!
“保护林祈先生!”埃尔丹长老大惊失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咻!咻!”几声尖锐的破空声从两侧的岩石后响起!几支精准无比的、绑着沉重石块的投索呼啸而来,不是打人,而是狠狠地砸在德拉卡和他心腹的手腕或武器上!
“啊!”德拉卡惨叫一声,能量短刃脱手飞出。他那几个心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打懵了,动作一滞。
是埃维金事先埋伏在岩壁上的精锐战士!他们用的是最原始的武器,却发挥了最关键的作用。
几乎同时,戈尔格首领也爆发了雷霆之怒:“拿下这群叛徒!”他早就对德拉卡的桀骜不驯有所不满,此刻见他们竟然敢违抗命令,还动用来历不明的危险武器企图破坏和谈,哪里还忍得住。
他身边的忠诚战士立刻扑了上去,与德拉卡一伙人扭打在一起。德拉卡一伙虽然装备了能量武器,但事发突然,又被投索干扰,加上人数处于劣势,瞬间就被压制了下去。
混乱中,德拉卡猩红着眼睛,竟不顾一切地捡起一把掉落的能量手枪,再次瞄准了林祈!“都是你!去死吧!”
“小心!”一个身影猛地从旁边扑来,是萨菲拉!她不知何时挣脱了保护,冲到了近前,想要推开林祈。
林祈反应极快,在萨菲拉扑来的瞬间,他已经侧身,同时一把将她揽住,护在身后。那道蓝色的能量光束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灼热的气浪让他感到一阵刺痛。
“砰!”又是一声闷响,一支来自卡提卡神射手的骨箭,精准地射穿了德拉卡持枪的手腕。能量手枪再次掉落。
大局已定。德拉卡和他那几个心腹,很快就被戈尔格首领的忠诚战士全部制服,捆得结结实实。一场精心策划的破坏行动,在双方都有准备的情况下,被迅速挫败。
谷地中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气氛更加诡异。埃维金人和卡提卡人互相看着,眼神中充满了后怕、猜疑,以及一丝……共同解决了一场危机的茫然。
戈尔格首领脸色铁青,他走到被捆住的德拉卡面前,一脚踹在他肚子上:“说!这些武器是哪来的?!”
德拉卡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狞笑着看着戈尔格,又看看林祈和萨菲拉,嘶吼道:“是公司!星际和平公司的大人给的!他们说了,只要破坏和谈,杀了这个外乡人和埃维金的小崽子,就扶我当首领!戈尔格,你老了!你怕了!卡提卡的荣耀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公司!果然是他们在背后搞鬼!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祈身上。林祈捂着被能量光束擦伤、有些焦黑的肩膀,缓缓走上前。他看着戈尔格,看着周围所有惊疑不定的卡提卡人和埃维金人,声音清晰地传遍谷地:
“大家都听到了。不想让我们合作,不想让我们活下去的,不是我们彼此,而是那些来自星空之外,想把我们永远当成可以随意掠夺、随意牺牲的棋子的‘大人’们!他们害怕我们团结,害怕我们靠自己找到水源,找到活路!”
他忍着疼痛,举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指向脚下的大地:“现在,破坏者已经被揪出来了。是让这些阴谋家得逞,让我们继续互相残杀,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还是抛开猜疑,握紧彼此的手,一起向下挖,挖出我们共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