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在茨冈尼亚灼热的沙风里,过得既缓慢又迅速。对于埃维金聚落和黑石部落里那些渴望改变的人来说,每一天都充满了煎熬和期盼;而对于那些坚守仇恨、抗拒任何与“世仇”合作可能的人来说,这三天则充满了焦躁和密谋。
在距离“沉眠谷地”不远的一处隐蔽风蚀岩洞里,几个人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汇聚。其中一方是卡提卡黑石部落中以勇武和暴躁闻名的战士德拉卡,他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情,身边跟着两个心腹。另一方,则是一个穿着材质精良、与沙漠环境格格不入的深色制服的男人,他面容普通,但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算计,胸前佩戴着一个不起眼、但若有熟悉公司内部标识的人在此,便能认出属于“市场开拓部”特殊行动队的徽记。
“你们太慢了!”德拉卡粗声抱怨,脚烦躁地踢着地上的石子,“戈尔格首领竟然真的在考虑那些黄沙蜂和外乡人的鬼话!合作?取水?呸!这简直是对我们卡提卡勇士的侮辱!”
公司代表,名叫凯斯,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眼底却一片冰冷:“德拉卡勇士,稍安勿躁。戈尔格首领需要为整个部落考虑,这是他的责任。但您坚持卡提卡传统的力量之道,令人钦佩。我们星际和平公司,一向欣赏与您这样有远见、有魄力的伙伴合作。”
他挥了挥手,身后一名沉默的随从将一个沉重的金属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是几把闪烁着寒光的制式能量短刃,几把小巧但威力惊人的手持能量枪,以及几套轻便但防御力不错的护甲。这些装备,对于还在大量使用骨棒石斧的卡提卡人来说,堪称神兵利器。
“一点小小的见面礼,”凯斯的声音带着诱惑,“足以让您的追随者,成为黑石部落,乃至整个卡提卡族群中最锋利的‘爪牙’。”
德拉卡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抓起一把能量短刃,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和蕴含的力量,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好东西……你们想要什么?”
“很简单。”凯斯向前倾身,声音压低,带着毒蛇般的嘶哑,“确保‘沉眠谷地’的合作取水计划失败。在明天双方人员见面时,制造混乱,挑起冲突,最好是能见血,能死人。让戈尔格首领,让所有还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蠢货都看清楚,埃维金人根本不可信,合作只会带来死亡和背叛!”
德拉卡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这个容易!我早就看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不顺眼了!杀了他们派来的人,抢了他们的东西,看谁还敢提合作!”
“不仅如此,”凯斯补充道,眼神阴鸷,“我们得到消息,那个叫林祈的外乡人,还有霍桑的女儿,很可能会在场。如果能趁机……解决掉他们,尤其是那个外乡人,他对埃维金人的影响太大了。事成之后,不仅这些装备是你们的,我们市场开拓部还会承诺,帮助您……成为新的黑石部落首领,并且,未来这片星域的所有资源,都将由您和我们公司共同开发。”
权力的诱惑,加上对传统掠夺方式的路径依赖,以及对埃维金人根深蒂固的蔑视,让德拉卡彻底心动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手持能量武器,成为部落首领,带领卡提卡人抢掠四方的景象。
“成交!”德拉卡重重地握了一下凯斯的手,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杀意,“明天,就是那些黄沙蜂和那个多管闲事的外乡人的死期!”
与此同时,在埃维金聚落里,林祈也没有闲着。他并没有预知能力,但他深知,如此重大的转变,绝不会一帆风顺。他找到了霍桑和萨菲拉,以及几位倾向于和平的长老。
“明天的会面,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林祈神色严肃,“戈尔格首领或许有诚意,但我们无法保证卡提卡部落里的所有人都这么想。尤其是那些……最坚持仇恨和武力解决方式的人。”
霍桑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可能会有人捣乱?”
“不是可能,是很有可能。”林祈肯定地说,“甚至,我怀疑公司市场开拓部的人,可能已经插手了。他们绝不会愿意看到两族和解,一个团结的茨冈尼亚不符合他们低成本掠夺的利益。”
萨菲拉握紧了拳头:“那我们该怎么办?取消会面吗?”
“不。”林祈摇头,“会面必须进行,这是打破僵局的关键。但我们需要做好准备。首先,我们挑选参与会面的人,必须是绝对可靠、性格沉稳,即使遇到挑衅也能保持克制的。其次,我们需要一支隐蔽的、精锐的小队,在谷地外围警戒,一旦发现异常,可以迅速接应,或者阻止事态恶化。”
他看向霍桑:“霍桑首领,您需要挑选最信任的战士。另外,会面时,我会站在最前面,如果对方发难,首要目标可能是我这个外乡人。萨菲拉必须待在相对安全的位置。”
霍桑看着林祈,眼神复杂。这个外乡人,不仅带来了希望,还思虑得如此周全,甚至愿意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为了活下去的机会,这点风险,值得冒!”
夜色渐深,茨冈尼亚的星空冰冷而璀璨。在“沉眠谷地”的两端,和平的希望与破坏的阴谋,都在悄然酝酿。空气中,仿佛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星海之外的铁锈与阴谋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