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维度的层面,命途长河奔流不息。这里是一切概念与规则的源头,是星神意志彰显之地。
欢愉的星神,阿哈,那由无数嬉笑面具构成的、永不停歇的身影,正绕着另一股庞大而和谐的意念打转。那股意念包容万象,如同无数声音汇聚成的完美和弦,正是【同谐】星神希佩。
“嘻嘻!希佩!快看快看!”阿哈的一个面具凑近那和谐的光辉,用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你家新收的那个小乐师,干得不错嘛!居然真的让那群在沙子里互相咬了几百年的小虫子,学会了搭伙过日子!还把公司那帮讨厌的苍蝇赶跑了!这场面,是不是让你那沉寂了无数琥珀纪的‘和谐’之心,都泛起了一丝涟漪?乐!”
希佩的意志如同温暖的潮水般拂过,没有具体的言语,却传递出一种温和的赞赏与接纳。对于林祈(哈摩尼亚)在茨冈尼亚的所作所为,这位星神显然是满意的。为了更大的和谐而奔走,这正是同谐命途的精髓。
“不过嘛……”阿哈话锋一转,另一个面具做出神秘兮兮的表情,看向不远处那片代表着“终末”的、寂静而灰暗的区域,“我记得,好像有某个家伙,原本给这场戏安排了不一样的结局哦?”
在那片终末的寂静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依旧是林祈的容貌,但那双灰白的眼眸,比起在出云时,似乎少了几分绝对的空洞,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情绪。他是行走于【终末】命途的碎片,此刻,他正注视着茨冈尼亚正在发生的一切。
“嘻嘻,哑巴终末,你来了!”阿哈雀跃地跳到他身边,“说说看,说说看!你原本给这块‘同谐’小石头,安排了什么样的终局?是不是又是什么‘砰’一下变成石头的‘最优解’?”
终末的碎片沉默着,那灰白的眼眸中,仿佛有无数命运的丝线在交织、幻灭。过了片刻,他那干涩、但似乎比以往多了一丝微弱人气的声音,缓缓响起:
“……原本的轨迹……清晰可见……”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维度,看到了另一条未曾发生的时间线。
“卡提卡部族的好战派,在公司的暗中支持下,势力膨胀……在一次精心策划的‘和谈’陷阱中,埃维金首领霍桑与卡提卡首领戈尔格,均遭遇致命袭击……哈摩尼亚……为保护两人,以身阻挡……被淬毒的卡提卡骨刃重伤……”
他顿了顿,似乎在读取一段冰冷的记录。
“……伤势过重,加之茨冈尼亚恶劣的医疗环境……他未能等到共和国的建立……在痛苦与未尽的不甘中,生命之火熄灭……其牺牲,激化了部分埃维金人的复仇情绪,但也让更多两族有识之士看清了公司阴谋,为后来萨菲拉整合力量、艰难建国……埋下了最初的种子……效率……尚可。”
阿哈听得手舞足蹈:“哇!悲壮!惨烈!充满了戏剧性!这才像是你安排的故事嘛!乐!”
但终末的碎片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只是冷漠地确认数据的有效性。他那灰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斯忒尔戈在出云对他说的那句话——“我们守护的,是‘活着’本身。”
他看着维度之下,那个在茨冈尼亚奔波、脸上带着温和笑容、正与萨菲拉和卡卡瓦夏交谈的“自己”。看着那片在共同努力下焕发生机的绿洲,看着那个虽然稚嫩却充满希望的共和国。
一种陌生的、类似于“庆幸”的情绪,在他那正在缓慢恢复人性的核心中滋生。
“……但是……”他再次开口,声音里那丝人气似乎明显了一点点,“……那样的结局……萨菲拉将失去引导,独自承受更多压力与痛苦……卡卡瓦夏的眼中,或许会被更深的仇恨覆盖……共和国的建立,将伴随着更多血泪与猜忌的裂痕……”
他抬起头,看向那包容万象的希佩,又看向嬉笑的阿哈,最终,目光落回那片正在欢庆新生的土地。
“……现在这样……更好。”
这句话,不再是冰冷的评判,而是带着一丝温度的……认可。
阿哈所有面具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夸张和意味深长:“哦——!更好?你居然会说‘更好’?而不是‘效率更高’?嘻嘻嘻!出云那块老石头,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们的终末小石头,终于开始学会用‘心’,而不是只用‘脑子’看戏了嘛!乐!太乐了!”
希佩那和谐的意念也再次拂过,这次似乎带着一丝对终末碎片这种微妙转变的……好奇与淡淡的嘉许。
终末的碎片没有理会阿哈的调侃。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灰白的眼眸中,倒映着茨冈尼亚的灯火,也倒映着一条被他亲手(或者说,因他未曾插手)所改变的,充满未知与希望的未来。
他知道,距离他完全理解“活着”的价值,还有很远的路。但至少,他开始愿意去相信,除了既定的终末,星海中,确实存在着其他值得期待的光景。这份转变,对他而言,或许比拯救一个世界,更加意义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