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沉静荒原出来后的航程,气氛有些微妙的不同。
黄泉的话依然很少,但她擦拭诏刀【无】外鞘的时间明显变长了,眼神时常落在远处星海,像是在重新梳理什么。扶里巴斯倒是恢复了她那用不完的精力,整天追着铁尔南问东问西,对泰罗那句“不拿”的决定好奇得抓心挠肝。白珩和景元则更多地讨论起仙舟和出云在应对虚无侵蚀上的异同,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守护者,倒是在这个话题上找到了不少共鸣。
泰罗依旧是那副样子,大部分时间要么在驾驶舱盯着星图,要么就独自检修他那艘突击艇。只是偶尔,他会拿出那枚来自出云的、琥珀色与银灰色交织的贤者之石,静静看上一会儿,再默默收起来。
队伍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航行着,又联手处理了几次小麻烦,回收了一枚与“神秘”命途有关的碎片——那是在一个全靠谜语和预言运转的文明里,泰罗硬是靠着穷举法和逻辑硬拆,把对方守护了千年的终极谜题给解了,愣是让那枚碎片心服口服(或者说,愿赌服输)地跟着走了。
这天,几艘船刚在一个中立的星际补给站停靠,铁尔南就收到了一个加密的通讯请求。信号来源模糊,但编码方式他很熟——是匹诺康尼的老朋友。
他避开其他人,躲在自己那堆满杂物的船舱里接通了。“喂?是我。”
通讯那头传来一阵模糊的杂音,夹杂着熟悉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调调:“哟,老铁,还活着呢?听你这动静,没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嚼了吧?”
“滚蛋,你才被嚼了。”铁尔南笑骂一句,但眉头微微皱起,“信号怎么这么烂?你还在那个鬼地方?”
“……算是吧,情况有点复杂。”那边的声音压低了些,“老铁,有个事儿,我觉得得跟你说一声。‘家里’……最近不太平,有些‘老朋友’好像闻到味儿了,在附近转悠。我这边暂时还能应付,但……总觉得不对劲。”
铁尔南心里咯噔一下。匹诺康尼的“老朋友”,可没几个善茬。“需要我回去?”
“那倒不用,还没到那份上。”那边顿了顿,“就是……你自己在外面也小心点。还有,你上次提过一嘴的那个‘小子’,跟他一块儿,稳当不?”
铁尔南看了一眼舷窗外泰罗那艘静静停泊的突击艇,哼了一声:“那小子,现在比老子还稳。用不着操心。”
“那就好。”通讯那头的人似乎松了口气,“行了,就说这么多。你自己保重,老铁。‘家’这边有我看着,暂时塌不了。等你……找到所有想找的东西再说。”
通讯断了。铁尔南坐在乱七八糟的船舱里,盯着黯淡的屏幕,半晌没动。老朋友的话虽然含糊,但他听得出里面的分量。匹诺康尼那边,可能真有点什么事需要他盯着。而且,看着泰罗这一路的表现……这小子,确实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时刻守在边上的新兵蛋子了。
他咂咂嘴,做了决定。
晚上,几艘船的人难得聚在补给站的小酒馆里——如果那种只卖合成营养膏和淡得跟水一样的能量饮料的地方也能叫酒馆的话。铁尔南端起自己那杯“饮料”,咕咚灌了一大口,然后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哐”一声响。
“那个……老子有话说。”
几道目光看了过来。泰罗抬起眼,金色的眸子在昏暗灯光下没什么情绪。
铁尔南抓了抓他那头乱发,难得有点不自在:“刚收到信儿,老家那边有点破事,得回去瞅一眼。”他看向泰罗,“小子,跟你跑了这一路,该看的都看了,该学的你也学得差不多了。虫子窝都钻过,美啊丑啊的石头也见过了,连虚无里头那潭死水都瞄了一眼……老子觉着,你一个人,能行。”
白珩有点意外:“铁尔南大哥,你这就要走?”
“又不是永别,瞅你们那表情。”铁尔南咧嘴笑笑,“就是回去处理点家务事。这小子……”他拇指朝泰罗一翘,“他的路还长着呢,总不能一直让老子这个老家伙跟在屁股后头吧?也该自己飞了。”
景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举了举杯:“前辈保重。”
黄泉微微颔首,没说话。扶里巴斯则有点舍不得:“啊……铁尔南大叔走了,就没人听我讲冒险故事了……”
“去去去,你那故事翻来覆去都讲八百遍了。”铁尔南笑骂,然后从怀里掏了掏,摸出个用油布包着的小东西,直接扔给泰罗。
泰罗接住,入手沉甸甸的。打开油布,里面是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多功能扳手,表面磨损得厉害,但保养得很好,关键部位还闪着新的金属光泽,显然是最近才精心调试过。
“老伙计了,跟了我不少年。”铁尔南摆摆手,装作不在意,“修船修家伙什儿都用得上。给你了,别给老子弄丢了。以后要是飞船再趴窝,可没人随叫随到给你拖船了,自己学着点。”
泰罗握着那把扳手,指尖能感觉到上面经年累月留下的痕迹和温度。他抬眼看向铁尔南,那张粗犷的脸上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但眼神里有些别的东西。
“谢了。”泰罗说,声音不高,但清晰。
“谢个屁。”铁尔南又灌了一口“饮料”,站起身,“行了,老子明天一早就走。你们该干嘛干嘛。”他走到泰罗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能把普通人拍个趔趄,“小子,路还长,自己走稳当点。咱们……未来再见。”
说完,他不再看其他人,晃着膀子离开了小酒馆,背影很快消失在补给站昏暗的走廊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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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用力压我,但没事,我力气很大,直到妈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