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暂时脱离象拖城的直接威胁后,流弈不再迟疑,翻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艘巴掌大小的青色飞舟。他指尖灵力注入,飞舟瞬间暴涨至数丈之长,船身刻满繁杂的灵纹,散发着淡淡的灵光。“快上船!”流弈沉声催促,率先跃至船头。晴川三人立刻搀扶着刚炼化完丹药、气色稍缓的哈尔-晚晴登上飞舟,动作利落无半分拖沓。
待众人站稳,流弈双手快速结印,飞舟灵纹骤然亮起,化作一道青虹冲天而起,朝着远离象拖城的方向疾驰而去。飞舟速度极快,沿途的树木、山峦都化作模糊的残影,风声在耳畔呼啸。流弈立于船头,目光紧盯着后方,神色依旧凝重——他清楚,象拖城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追兵必然已在赶来的路上。
时间在紧绷的逃亡中悄然流逝,转眼便是数个时辰。天际泛起鱼肚白,一夜的黑暗即将褪去,可流弈等人心中的阴霾却丝毫未散。就在此时,后方天际突然出现一片黑压压的身影,密密麻麻的灵光如同繁星般汇聚,正是象拖城的追兵赶来了。“大师,追兵来了!数量起码有上千人!”晴琳立于船尾,看清后方景象后,脸色骤变,高声喊道。
流弈回头望去,眸色一沉:“是城主府的修士军队,魏信阳果然下了死命令。晴川,你操控飞舟加速,我来布下几道禁制阻拦他们!”晴川立刻应声上前,接过飞舟操控权,将灵力催至极致,飞舟速度再提一分,化作一道青色流光,与追兵拉开距离。流弈则反手取出数枚阵盘,灵力催动下,阵盘化作一道道光幕落在身后,形成层层阻隔。
与此同时,象拖城城主府内,气氛却已是降到了冰点。大殿之中,蝎毒魔神螫烈悬浮在半空,周身萦绕着浓郁的黑色毒气,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下方的魏信阳,语气中满是暴戾与杀意:“魏信阳,你这个废物!本魔神让你全城戒严搜捕他,你竟然让他从你眼皮子底下跑了!”
魏信阳站在大殿中央,身着城主朝服,神色却带着几分阴沉。面对螫烈的怒斥,他并未露出丝毫畏惧,反而冷笑道:“螫烈,谁知道流弈就是我宴请的灵器师,你又不给我他确切的人物信息,能从象拖城逃脱,并非我一人之过。”“并非你一人之过?”螫烈怒极反笑,周身毒气翻涌得愈发剧烈,“若不是你办事不力,封锁不严,他岂能如此轻易脱身?你给本魔神记住,你放跑了那个家伙,我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话音落下的瞬间,螫烈猛地抬手一挥,周身浓郁的黑色毒气如同潮水般涌出大殿,朝着整座象拖城扩散而去。毒气所过之处,无论是街道上的行人,还是府邸中的居民,都纷纷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脸色迅速变得青紫,气息也开始萎靡。短短片刻,整座象拖城便陷入了一片混乱,哀嚎声此起彼伏,大量居民病倒在地,生死不知。
“螫烈,你敢!”魏信阳见此情景,勃然大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疯了!这里是我的象拖城,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他厉声呵斥道:“螫烈,赶紧收起你的毒气!别以为你是魔神,就敢在我象拖城放肆!你不过是别人培育出来的一坨烂肉,仗着一点毒功横行霸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番话如同利刃般刺中了螫烈的痛处,他猩红的眸子中杀意更盛:“魏信阳,你找死!”说着,便要催动更多毒气席卷全城。可就在此时,魏信阳猛地抬手,腰间令牌发出璀璨的金光,口中高声喝道:“启!象威阵!”
随着他的喝声落下,整座象拖城地底突然涌出海量的灵力,一道道金色光柱从城池各处冲天而起,汇聚成一张巨大的金色光幕,笼罩住整座城池。光幕之上,浮现出一头栩栩如生的巨象虚影,散发着磅礴的威压。巨象虚影张口一吸,城中弥漫的黑色毒气便被源源不断地吸入腹中,片刻后便消散无踪。
“什么?你的象威阵竟然有如此威力?”螫烈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便是更深的忌惮。魏信阳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双手快速结印,沉声道:“螫烈,你真以为我象拖城是任你拿捏的软柿子?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象威阵的真正力量!”
话音刚落,光幕上的巨象虚影猛地动了起来,抬起巨大的象鼻,汇聚起海量的金色灵力,随后狠狠朝着螫烈轰去。金色光柱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瞬间便击中了猝不及防的螫烈。“噗——”螫烈一口黑血喷出,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大殿的墙壁上,墙壁瞬间崩塌大半。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体内灵力紊乱,气息也变得萎靡起来,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魏信阳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屑:“螫烈,记住你的身份。在我象拖城,还轮不到你放肆。滚吧,别再让我看到你!”螫烈死死盯着魏信阳,眼中满是怨毒,却也知晓自己此刻不是对手,只能咬着牙,化作一道黑气,狼狈地逃离了城主府。
螫烈化作黑气逃离的身影消失在天际,魏信阳脸上的冷笑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阴鸷与急切。他挥手示意殿外闻声赶来的护卫退下,又亲自检查了一遍大殿的禁制,确认无人窥探后,才转身走向大殿后侧一处极为隐蔽的暗门。
暗门之后是一条狭窄的密道,通道壁上镶嵌着散发着微弱灵光的夜明珠,照亮了前行的路。魏信阳步履匆匆,沿途不断解开密道中布设的层层机关,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抵达了密道尽头的另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远比寻常密室更为恢弘,四壁刻满了古朴的符文,中央的石台上,一尊一人多高的石碑静静矗立。石碑通体呈青灰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隐隐有云雾在纹路间流转,正是魏信阳心心念念的观云碑。
“观云碑……终是到了我手中。”魏信阳快步走上前,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石碑冰凉的表面,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狂热的光芒,“有了你,我便能破解古墓内的大阵,取出墓中的至宝,到时候别说一个螫烈,就算是万象境强者,也得对我俯首帖耳!”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触及观云碑的刹那,异变陡生!石碑表面的云雾纹路骤然亮起,一股阴冷刺骨的黑气顺着他的手掌,如同毒蛇般飞速涌入他的体内。魏信阳心中一惊,猛地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手掌早已被石碑牢牢吸附,根本无法挣脱。
他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右手掌心已然发黑,黑色的毒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经脉传来阵阵灼烧般的剧痛,灵力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紊乱起来。“不好!是哈尔族的后手!”魏信阳脸色骤变,瞬间便反应了过来。这观云碑本是哈尔族的镇族之宝,想必是哈尔族人为了防止宝物落入他人之手,特意在石碑上布下了如此阴毒的禁制。
毒气蔓延的速度极快,转眼便已逼近他的手腕。魏信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深知这毒气的霸道,若是任由其蔓延下去,不出片刻,他整个人都会被毒气侵蚀,落得个筋脉尽断、爆体而亡的下场。“哈尔族的匹夫,你们不得好死!”他咬牙切齿地怒吼,眼中满是怨毒。
事不宜迟,魏信阳当机立断,左手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右手斩去!“噗嗤”一声闷响,鲜血飞溅,他的右手应声而断,掉落在地。断口处的黑气失去了载体,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剧烈的疼痛让魏信阳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但他丝毫不敢耽搁,立刻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疗伤丹药,倒出三粒塞进嘴里,又拿出特制的金疮药和绷带,忍着剧痛快速对自己的断手处进行包扎。
包扎好断手后,魏信阳靠在石壁上,大口喘着粗气,脸色因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但眼中的怨毒却愈发浓烈。他死死盯着石台上的观云碑,寒声道:“哈尔族,你们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阻止我?等着吧,我不仅要得到观云碑,还要将你们哈尔族彻底覆灭,以报今日断手之仇!”
黑气在象拖城偏僻的巷口散去,螫烈佝偻的身影显露出来。他刻意弄乱了原本还算齐整的衣袍,脸上抹了几把污泥,头发散乱如枯草,瞬间化作一个形容枯槁的乞丐,瘫坐在墙角的破草堆上。胸口的伤势还在隐隐作痛,刚才被象威阵击中的反噬让他灵力紊乱,此刻连维持魔神的体面都做不到。
“魏信阳!你这个卑鄙小人!”他压低声音,语气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若不是本魔神身负大人交代的要务,不能在此地过多纠缠,今日定要让你和你的象拖城化为一片焦土!”他狠狠啐了一口,布满褶皱的手在地上摸索片刻,指尖灵力微动,三两只通体漆黑、尾刺泛着幽蓝光泽的蝎子便从阴影中爬来,乖乖卧在他脚边。
“替我盯着城主府的动静,一旦有流弈等人的消息,或是魏信阳有异动,立刻传信于我。”螫烈对着蝎子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些蝎子似是听懂了一般,微微晃动着尾刺,随后便四散开来,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巷弄的缝隙中,消失不见。做完这一切,螫烈看了一眼城主府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彻底消失在了象拖城的角落。他要去完成更重要的事,至于魏信阳和流弈,迟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另一边,青色飞舟在高空疾驰,流弈、晴川、晴琳三人轮流操控,不敢有丝毫懈怠。这几日几夜,他们几乎没有合眼,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疲惫,但眼神中的警惕却丝毫未减。飞舟穿过崇山峻岭,越过滔滔江河,终于在第五日清晨,抵达了乌托王国的边界处,停在了一片名为“断魂荒谷”的地方。
众人跃下飞舟,流弈随手将飞舟缩小收进储物戒。放眼望去,这片荒谷一望无际,遍地都是碎石与枯黄的野草,偶尔能看到几棵枯木歪斜地立着,显得格外萧瑟。地面上散落着不少动物的尸骨,有的早已风化,有的还残留着些许血肉,显然是一处人迹罕至、危机四伏之地。
哈尔-晚晴靠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经过这几日的调息和丹药的滋养,她的气色好了不少,原本苍白的脸颊多了一丝血色。她望着远方隐约可见的山脉轮廓,轻声对众人说道:“再有几日的路程,我们就能抵达乌托城了。到了那里,有我哈尔族的旧部接应,暂时应该能安全一些。”
听到“乌托城”三个字,流弈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他缓步走到荒谷边缘,目光扫过周围荒凉的景象,沉声道:“乌托城未必安全。象拖城势力庞大,魏信阳既然能下死命令追杀我们,必然会提前通知沿途各国的据点。我们一路朝着乌托城而来,行踪未必能完全隐匿,敌人很可能已经知晓我们的目的地,说不定早已在乌托城布下了天罗地网。”
晴川和晴琳闻言,脸色也凝重起来。他们深知流弈所言非虚,以魏信阳的狠辣和螫烈的霸道,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乌托城看似是避难所,实则可能是另一处险境。
流弈转过身,目光落在哈尔-晚晴身上,语气带着一丝坚决:“晚晴,等到了乌托城外围,我们就分别吧。你带着晴川他们去找你的旧部,隐藏行踪好好疗伤。我独自一人进城打探消息,若是安全,再想办法与你们汇合;若是有危险,我也能及时脱身,不至于拖累你们。”
“流弈大哥,不行!”哈尔-晚晴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急切,“我还没有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当初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早已死在象拖城的追兵手中。如今你让我独自脱身,我岂能做这种忘恩负义之事?”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因为动作过急,牵扯到体内尚未完全恢复的伤势,忍不住闷哼一声。晴琳连忙上前扶住她,轻声劝道:“晚晴姑娘,你别激动。流弈大哥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现在伤势未愈,跟着我们一起冒险太危险了。”
“我不在乎危险!”哈尔-晚晴眼神坚定地看着流弈,“流弈大哥,你为了救我,不惜与象拖城为敌,甚至引来魔神螫烈的追杀。这份恩情,我哈尔-晚晴没齿难忘。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跟你一起面对,绝不能让你独自一人去冒险!”
流弈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哈尔-晚晴性子执拗,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但他更清楚,此行前往乌托城,危险重重,他不能让哈尔-晚晴再因为自己而陷入险境。
“晚晴,你听我说。”流弈放缓了语气,耐心劝道,“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此行太过凶险。你不能有事。我独自一人行动,目标更小,也更容易打探到消息。等我确认乌托城安全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找你们汇合。到时候,你再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也不迟。”
哈尔-晚晴还想反驳,却被晴川用眼色制止了。晴川走上前,对着流弈抱了抱拳,说道:“流弈大师,你说得有理。晚晴姑娘的安全确实至关重要,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不如就按你说的办,我们在乌托城外围等候你的消息,若是超过三日没有你的音讯,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流弈点了点头,他知道晴川说得是实话。他看了一眼哈尔-晚晴,见她虽然满脸不甘,但也没有再反驳,心中稍稍放下心来。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丹药,递给哈尔-晚晴,说道:“这是疗伤丹药,你每日服用一粒,有助于恢复伤势。另外,这是几张隐身符,你们带在身上,若是遇到危险,或许能派上用场。”
哈尔-晚晴接过丹药和隐身符,紧紧握在手中,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她看着流弈,轻声说道:“流弈大哥,你一定要小心。我们在乌托城外围等你,你千万不能有事。”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流弈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一丝自信,“我走之后,你们务必隐藏好行踪,不要轻易暴露自己。若是遇到危险,不要硬拼,以脱身为主。”
交代完一切,流弈不再迟疑,转身朝着荒谷外走去。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荒凉的景色中,朝着乌托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哈尔-晚晴、晴川和晴琳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动。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无论是流弈,还是他们自己,都将面临一场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