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炎在他心里不知不觉已经比家人重要了吗?
每一次在牧炎的事情上,他都会优先维护牧炎,优先考虑牧炎的感受。
伊沉有些痛心疾首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睛看着南宫泽,讽刺话却是对牧炎说的:“你就打算这么当个缩头乌龟,躲在他身后让他替你……”
“阿泽,你先进去。”
牧炎打断了伊沉,手从南宫泽手里挣脱开,拍了拍他的背,把手里的现金塞进他手里。
南宫泽没动,扭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牧炎冲他笑了笑,语气极尽温柔:“我和他谈,你先进去,我保证不跟他动手。”
牧炎说完南宫泽就看着他不动,牧炎还想着要怎么哄他进去,伊沉就说:“阿泽,你先进去,我不会动他。”
南宫泽这才点了一下头,转身进了屋,牧炎把窗帘和落地窗轻轻拉上了,走到了伊沉两步远处站定靠在栏杆上。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南宫泽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忐忑不安地垂头站在窗帘后面,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手里的现金被他捏的变了形。
半小时后落地窗和窗帘都拉开了,伊沉和牧炎一前一后进屋,两个人都很平静,看不出他们聊了什么,也不知道聊的结果。
“把合同签了。”伊沉给南宫泽发了一个电子合同,“不签我马上下去坦白从宽。”
南宫泽放下手里的现金,看了一下合同,违约金一个亿已经变成了两个亿,顿时有种被青楼老鸨子逼良为娼的感觉。
他抬头幽怨地瞪了伊沉一眼,不情不愿地签了合同,伊沉离开的时候,南宫泽很想把手里的手机砸向他的后脑勺。
“你们聊了什么?”南宫泽去反锁了门走回来站在牧炎面前。
“聊了点儿生意。”牧炎显然不愿意多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伊沉在生意方面胃口一向不小,能拿出让他满意的筹码并不容易,甚至大部分人都没资格让伊沉满意。
可牧炎做到了。
南宫泽都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之前只觉得牧炎是一个被人包养的小白脸,后来发现他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再后来他是凡迩市豪门私生子。
南宫陌说他是商业鬼才,他和伊唇也有过节。
伊沉一见他就是满身敌意,甚至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伊沉虽然藏的很好,但是南宫泽感受到了伊沉那浅浅的紧张和忌惮。
牧炎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阿泽。”牧炎见南宫泽盯着自己发呆,喊了他一声。
南宫泽回神后应了一声,听见牧炎问他怎么了,有些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
“又不高兴了?”
察觉到他情绪不高,牧炎摸了摸他的脸:“我不是不和你说,是这件事三言两语确实说不清楚。我和伊沉往来的生意都在国外,已经很多年了,牵扯比较深。”
“哦。”南宫泽坐在了沙发上,往后一靠突然觉得有些累。
“阿泽,我有点事今天要出去。”牧炎坐在他身边,好声好气和他打着商量,“等忙完了我找你。”
南宫泽没接话。
牧炎在他房间里被发现的概率超级大,况且过年期间事情确实很多,他有些时候都顾不上牧炎,忽略他了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阿泽。”牧炎搓了搓他的膝盖。
南宫泽坐起身来,从口袋里拿出来那张字条递给牧炎,牧炎刚要伸手接,听见南宫泽的话又收了回来。
他说:“红包是我妈给的,这字条,也是我妈写的。”
牧炎懵了半天,一眼不眨盯着南宫泽的眼睛,好久才明白“我妈”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但是很糟糕。
恐慌,心惊,后怕,还有一些理不清的纠结和不安一股脑缠上来。
耳边又是女人尖叫哭喊的咒骂,那声嘶力竭尖利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扎着牧炎的耳膜,伴随无形又巨大的压力挤到了他心脏上。
他往后坐了坐,俯身双肘撑着膝盖,垂头半天没能缓解心脏的痛感,抬手覆盖上去,眉头紧紧皱起。
“心脏又疼了吗?”南宫泽紧张地缩下沙发蹲在他身边,“我去叫琳琅姐,送你去医院。”
牧炎抓住了南宫泽放在他膝盖上的手,南宫泽起了半个身子又蹲回来,满脸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阿泽,我没事,你别紧张。”
牧炎安静地看着他,深邃的目光描摹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看着看着,南宫泽的脸就和脑海中那张苍白绝望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还不等他适应,眼前的人突然就七窍流血,嘴角还挂着狰狞诡异的笑,牧炎像是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往后一弹,差点抬脚直接踹在南宫泽脸上。
南宫泽头一次在牧炎眼里看见了恐惧——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灵魂被禁锢凌迟许久,始终不得挣脱的恐惧。
“炎哥,你怎么了?”
南宫泽在牧炎往后弹开的时候,骤然起身坐在他身边搂住了他,双手不停地搓着他的胳膊,他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牧炎看见沙发不远处有一个少年倒在那里,脑浆飞溅,鲜血从他身下蔓延像洪水一样冲到自己的脚边,他下意识抬脚踩在了沙发上。
耳边盘旋的是一个女人的咒骂:“你是个同性恋,恶心透顶!肮脏!垃圾败类!你离我儿子远一点!你怎么不去死呢!你怎么没被周媚打死呢!你去死啊!”
“你是个没人要的杂种!你怎么能祸害别人的家庭!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啊!你吃过我家多少顿饭啊!早知道有今天,我就该在饭菜里下药毒死你!也不能让你把一身的肮脏都过给我儿子!”
南宫泽见牧炎盯着不远处的空地满眼都是惊恐,脑子里首先想到的他不会跟伊唇一样有阴阳眼,能看见什么邪门的东西吧。
这么一想浑身的汗毛如列兵阵,冷汗拼了命的冒出来,潮出了一身的汗,他用力地抱紧了牧炎,咽了咽口水。
“炎哥,你看见什么了?你别吓我。”南宫泽声音有点抖,偏头看着牧炎苍白冒着冷汗的脸:“炎哥,你说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