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议既定,秦良玉雷厉风行,立刻开始调兵遣将。行营内的气氛由凝重转为肃杀,一道道命令如同无形的丝线,开始操控着庞大的战争机器,向着败退的努尔哈赤笼罩而去。
“秦邦屏听令!” 秦良玉目光首先落在新军旅帅身上。
“末将在!” 秦邦屏踏步上前,神情肃然。
“袁将军奇袭失利,三屯营守备必然更加森严,强攻不可取。然,焚其粮草,仍是迫敌自乱之关键!” 秦良玉语气沉缓而坚定,“着你,从新军一旅中,遴选最精锐、最机敏、最擅山地潜行与夜战者,人数不必多,三百足矣,但务必是百里挑一的悍卒!”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一位面容冷峻、身着飞鱼服的中年男子:“骆指挥!有事还想要麻烦您!”
“卑职在!” 骆思恭虽然统领锦衣卫,但在秦良玉面前仍然自称卑职,不敢托大。毕竟秦良玉的位置和能力摆在那里,而且还深受皇上器重。
秦良玉听到骆思恭自称“卑职”,不由一愣。不过她还是紧接着道:“骆指挥劳烦您选派麾下最擅长渗透、刺探、爆破与无声杀人的高手,人数五十,配齐火油、火药、引信等物,交由秦将军统一指挥。” 秦良玉深知,这种敌后破坏任务,锦衣卫的专业技能不可或缺。
“你二人所部合为一队,由秦邦屏将军总领,骆指挥使派员副之。” 秦良玉指着舆图上的三屯营,“你部任务,非是强攻,而是渗透、潜伏、纵火!避开大道,自山岭险峻处潜行,昼伏夜出,务必隐匿行踪。抵达三屯营外围后,仔细侦查,寻找守备漏洞或疏漏之处。一旦有机会,便以火油、火药焚其粮囤、马料场!记住,一击即走,无论成败,不得恋战,以保存自身为要!若事不可为,即刻撤回,不可勉强!”
这是比之前袁崇焕奔袭更为隐秘、也更危险的任务。
“末将(卑职)领命!定不辱使命!” 两人齐声应道,随即转身离去,迅速着手挑选人手,准备装备。
“孙元化、祖大寿听令!”
“臣(末将)在!”
秦良玉看向他们,语气转为沉稳:“你二人,统领登莱新军与关宁铁骑主力,为我大军正面追击之拳头。目标,非是急于求成,决战歼敌,而是如影随形,步步紧逼!”
她详细部署道:“祖将军,关宁铁骑依旧分为数股,以千人队为单位,轮番出击。专攻其后队、侧翼,袭杀其斥候,焚毁其临时搭建的营寨、来不及带走的杂物。要让他努尔哈赤食不安寝,夜不能寐,行军速度提不起来!记住,以骑射扰之,以机动疲之,非不得已,避免正面硬撼其严整军阵。”
“末将明白!定让老酋尝尝我关宁铁骑的厉害!” 祖大寿抱拳,眼中复仇的火焰与战术的冷静交织。
“孙侍郎,” 秦良玉又对孙元化道,“你部登莱新军,携火炮及大部火枪兵,与祖将军骑兵保持协同。行军时,需派出有力部队护卫侧翼,防止建奴骑兵反扑。择选关键地形,如隘口、桥梁、河流渡口,迅速建立临时炮垒和防御阵地。若建奴主力试图加速通过,便以火炮远击,迟滞其行动;若其小股部队来攻,则以火枪齐射歼之。你部乃我军中坚,进可配合骑兵压迫,退可固守要点,务必稳如磐石!”
“臣,遵旨!必不负秦帅重托!” 孙元化信心满满,登莱新军的火器在此战中已证明其价值。
“本帅自领剩余白杆兵、蓟州镇残部及陛下亲卫,为你等后援与策应,统筹各方情报,保障粮道畅通,并巩固已收复之地。” 秦良玉最后道,“诸位,陛下委以重任,我军虽伤亡惨重,然锐气未失,火器尤利!望诸位谨记‘稳扎稳打’之策,以我之长,克敌之短!步步为营,将努尔哈赤这六万大军,牢牢拖在关内,待满桂、熊廷弼二位将军完成合围,便是我们毕其功于一役之时!”
“谨遵帅令!” 众将轰然应诺,声震屋瓦。
随着秦良玉一道道命令下达,明军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蓟州城外,军队开始有序调动。祖大寿的关宁铁骑首先出动,如同数支离弦的利箭,带着复仇的怒火和凌厉的杀机,向东驰骋而去,很快消失在尘土之中。
孙元化的登莱新军则排着严整的队列,火炮由骡马牵引,火枪兵步伐坚定,如同一股移动的钢铁城池,缓缓向前推进,带着一股无可阻挡的压迫感。
而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秦邦屏和骆思恭精心挑选的三百五十名精锐,换上了便于隐匿的深色服饰,携带特种装备,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蓟州东面的群山之中,他们的目标,直指那座关系到努尔哈赤大军命脉的——三屯营。
朱常洛在行营中,听着外面传来的兵马调动之声,心中充满了期待与一丝隐忧。他信任秦良玉的能力,也相信将士们的勇武,但战争从来都充满了不确定性。他只能坐镇中枢,协调各方,确保后勤无忧,并默默祈祷,期盼着前线能传来更好的消息,期盼着那支深入虎穴的小队,能够创造奇迹。
作为一个穿越者,朱常洛此时已经完全不知道未来的历史走向了,所以他不敢对秦良玉的军事决策进行干预,而是将所有的信任都给了秦良玉。
追击努尔哈赤的最终乐章,已然奏响。明军在秦良玉的指挥下以正兵稳进压制,以奇兵暗藏杀机,一场关乎国运的猎杀,在这广袤的华北平原与燕山山脉交界处,激烈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