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带回消息时，脸色不太好看。
“教主，事情出了点岔子。”他进屋后灌了一大口水，压低声音，“我的人刚把古修洞府的消息透给炎火真人的手下，那边就有了异常反应。”
陈凡放下手中玉简：“什么异常？”
“炎火真人不仅没动心，反而加强了炎谷的戒备。”瘦猴皱眉，“按常理，这种消息散出去，他至少该派人去探查。可现在炎谷封山了，谁也不见。”
墨尘在一旁沉吟：“看来赤阳老怪和炎火真人吃一堑长一智，怀疑消息有诈。”
“不止他们。”瘦猴继续道，“黑煞门那边更奇怪。我们的人故意在坊市茶馆谈论古修洞府，黑煞门的探子明明听见了，却装作没听见，连上报的意思都没有。”
陈凡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
这不正常。
按照他的计划，这些势力得知古修洞府的消息后，应该会有所行动。只要他们一动，黑风盟为了控制局面就会主动接触，到时候顺势把他们推入局中。可现在这些人都按兵不动，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
“还有其他消息吗？”陈凡问。
“有。”瘦猴从怀里掏出一块留影石，注入灵力。石头上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似乎是夜晚的山林，几个黑衣人正在交谈。画面不清晰，声音也断断续续。
“……洞府……黑风盟……炮灰……”
“……幽冥教……棋子……”
“……时间……快到了……”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这是三天前，黑风山脉北边一百里处。”瘦猴解释，“我们的人追踪一群可疑修士时拍到的，距离太远，只能拍到这些。”
陈凡盯着留影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些黑衣人是谁？他们谈论的“棋子”是什么意思？时间快到了，又是指什么？
“继续查。”陈凡沉声道，“加派人手，盯紧黑风盟、赤阳老怪、黑煞门这三方。特别是黑风盟内部，我要知道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是。”
瘦猴走后，墨尘开口道：“情况不对。这些势力突然这么谨慎，像是得到了什么警告。”
“有人通风报信？”陈凡看向他。
“或者……有人比我们更早布局。”墨尘眼神凝重，“你想想，黑风盟发现古修洞府，为什么急着招揽小势力？他们自己人手不够吗？不可能。除非……”
“除非他们知道洞府里有什么危险，需要大量炮灰去填。”陈凡接话。
两人都沉默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黑风盟的举动就能解释通了。可问题在于，赤阳老怪这些势力是怎么察觉的？他们背后是不是有高人指点？
正思索间，门外传来张猛的声音：“教主，青竹坊来人了。”
陈凡和墨尘对视一眼，整理神色。
来的是李焕，他带着两个护卫，脸色比上次更加凝重。
“陈教主，出事了。”李焕进门后直接道，“我们李家在黑煞门的内线，三天前失联了。”
“失联？”
“嗯。”李焕坐下，接过张燕递来的茶，“内线每月固定传递两次消息，这次本该前天联络，但到现在都没动静。我派人去接头点查看，发现那里有打斗痕迹，还有血迹。”
陈凡心中一沉：“被发现了？”
“很可能。”李焕苦笑，“黑煞门最近在内部清查，抓了好几个探子。我们李家这个内线潜伏了五年，一直很安全，这次突然失联，恐怕凶多吉少。”
“赵家那边呢？”
“赵家的内线三天前传回最后一条消息，说黑煞门在秘密集结人手，目标不明。”李焕压低声音，“但那条消息之后，那个内线也失联了。”
陈凡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
两家内线同时失联，这绝不是巧合。黑煞门肯定在策划什么大动作，而且行动前先清理了内部眼线。
“李兄觉得，黑煞门的目标是青竹坊？”
“不知道。”李焕摇头，“如果是青竹坊，他们应该悄悄集结，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可现在他们大张旗鼓地清查内部，反倒像在告诉别人他们要动手。”
墨尘突然开口：“声东击西。”
陈凡和李焕同时看向他。
“黑煞门故意放出要动手的消息，吸引各方注意。”墨尘分析，“但他们真正的目标，可能根本不是青竹坊。”
“那会是哪里？”李焕问。
墨尘看向陈凡：“幽冥教。”
屋里静了一瞬。
李焕皱眉：“幽冥教和黑煞门没有直接冲突，他们为什么要对你们动手？”
“因为古修洞府。”陈凡想明白了，“黑风盟需要炮灰，黑煞门需要立功。如果黑煞门能‘劝说’幽冥教加入黑风盟，他们就能在黑风盟内部立功，争取更多支持。”
“可你们还没答应加入……”
“所以要逼我们答应。”陈凡冷笑，“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黑煞门出手，要么灭了我们，要么逼我们投靠黑风盟求庇护。无论哪种结果，黑风盟都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炮灰。”
李焕倒吸一口凉气：“好算计。”
“这只是猜测。”墨尘说，“但可能性很大。黑煞门背后有黑风盟副盟主支持，如果这事办成了，那位副盟主在盟内话语权会更大。”
陈凡沉思片刻，看向李焕：“李兄，青竹坊能给我们什么支援？”
“这……”李焕迟疑，“赵大长老的意思是，三家结盟共抗外敌。但如果黑煞门真对幽冥教动手，青竹坊直接支援的话，就等于和黑煞门全面开战。赵家内部……还有分歧。”
陈凡听懂了。
赵元明想结盟，但赵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面对黑煞门的压力，赵家内部肯定有不同声音。李焕能来报信，已经是看在交情上了。
“我明白了。”陈凡点头，“多谢李兄提醒。青竹坊的难处我理解，不会强求你们直接出手。”
李焕松了口气，又有些愧疚：“陈教主，实在对不住。不过你们可以去寒冰洞暂避，那里位置隐秘，黑煞门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嗯，我们会考虑。”
送走李焕后，陈凡和墨尘回到屋里。
“你怎么想？”墨尘问。
“不能去寒冰洞。”陈凡摇头，“那是赵家的地方，去了就等于把主动权交出去。而且黑煞门如果真要对幽冥教动手，我们躲到哪里都没用。”
“那怎么办？硬扛？”
陈凡眼中闪过寒光：“既然他们要逼我们入局，那我们就主动入局。不过……得按我们的方式。”
“你的意思是？”
“答应黑风盟的邀请。”陈凡说，“但不是现在。一个月后，我们主动去黑风盟总部，办理入盟手续。”
墨尘皱眉：“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是入网，但不是罗网。”陈凡笑了，“黑风盟需要炮灰，我们去了就是他们的人。在古修洞府行动前，他们不会让我们出事。而且入了盟，黑煞门反而不敢明目张胆对我们动手——盟规禁止内部厮杀。”
“可古修洞府行动时……”
“那时再说。”陈凡眼中闪过算计，“一个月时间，足够我们准备了。既然要当炮灰，那就当个最难啃的炮灰。到时候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墨尘看着陈凡，忽然笑了：“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被逼的。”
两人又商议了细节，直到深夜。
接下来的日子，幽冥谷表面上一切如常，暗地里却紧张备战。
陈凡让铁屠和赵奎加强防御阵法，特别是谷口和几个要害位置，都布置了新的禁制。张猛张燕清点库存，把重要的丹药、符箓、材料分发给核心弟子。瘦猴的情报堂全部出动，日夜监视黑风山脉各方的动静。
陈凡自己则进入半闭关状态，全力提升实力。
他从赵家送来的资源里，找到三块“阴煞石”，这种矿石蕴含精纯的阴煞之气，对修炼幽冥真经大有裨益。吸星大法运转，阴煞石中的力量被一丝丝抽离，融入丹田。
筑基中期的修为稳步提升，虽然距离后期还有距离，但真元更加凝实，神识也越发敏锐。
这天夜里，陈凡正在修炼，突然感应到谷外传来微弱的灵力波动。
有人潜入！
他瞬间收功，幽泉剑出现在手中，悄无声息地出了屋子。
夜色中，一道黑影正贴着谷壁移动，身形鬼魅，气息收敛得很好，若非陈凡神识敏锐，几乎难以察觉。
筑基初期修为。
陈凡没有惊动对方，暗中跟在后面。黑影似乎对幽冥谷的布局很熟悉，避开几处暗哨，径直向大屋方向摸去。
就在黑影靠近大屋时，陈凡出手了。
幽冥鬼爪无声无息地从背后抓去，五指如钩，直取对方后心。
黑影反应极快，察觉到危险时猛地向前一扑，同时反手打出三道寒芒。陈凡侧身避开，幽泉剑出鞘，一剑斩向黑影脖颈。
黑影急忙格挡，手中短刃与幽泉剑碰撞，爆出一串火花。借着这光芒，陈凡看清了对方的脸——是个陌生女子，面容冷艳，眼神锐利。
“你是谁？”陈凡冷声问。
女子不答，短刃连挥，招招狠辣。她的身法诡异，每次移动都带出残影，让人难以锁定。
但陈凡比她更强。
筑基中期的真元爆发，幽泉剑上灰黑光芒大盛，一剑破开女子的防御，架在她脖子上。
“再动就死。”
女子停下动作，冷冷看着陈凡。
这时墨尘等人也赶到了，将女子团团围住。
“搜身。”陈凡下令。
张猛上前，从女子身上搜出一块令牌、一枚玉简和几张符箓。令牌是黑色的，正面刻着一个“影”字。
“影卫？”墨尘拿起令牌，脸色微变，“你是黑风盟影卫的人？”
女子依旧不答。
陈凡拿起玉简，神识探入，里面记录着幽冥谷的详细布局、人员名单、防御阵法节点，甚至还有他和墨尘的修为评估。
“好详细的侦查。”陈凡看向女子，“黑风盟派你来的？”
女子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副盟主，影杀。”
陈凡和墨尘对视一眼。影杀，黑风盟三位副盟主之一，主管情报和暗杀，据说修为达到筑基后期巅峰，心狠手辣。
“影杀副盟主让你来侦查幽冥教？”陈凡问。
“是。”女子毫不隐瞒，“副盟主说，幽冥教若不能为我所用，就必须清除。让我来评估你们的实力和价值。”
“然后呢？”
“然后……”女子眼中闪过寒光，“我觉得你们没有价值。”
话音未落，她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化作血雾，瞬间笼罩全身。下一刻，她的身影开始模糊，竟要施展血遁之术逃走。
“想跑？”陈凡冷哼，吸星大法全力运转。
一股恐怖的吞噬之力笼罩女子，她身上的血雾被疯狂吸收，刚刚模糊的身影重新凝实。女子脸色惨白，眼中第一次露出惊骇。
“你……这是什么功法？”
陈凡不答，吞噬之力更盛。女子的真元、精血、甚至生机都在被抽离，她挣扎着想要反抗，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短短几息时间，女子瘫软在地，修为从筑基初期跌落到炼气三层，气息奄奄。
陈凡停手，没有杀她。
“带下去，关起来。”他对铁屠说，“问清楚黑风盟的所有计划。”
“是。”
铁屠拖走女子后，墨尘走到陈凡身边，脸色凝重：“影杀亲自派人来，说明黑风盟对幽冥教的重视超出预期。这事麻烦了。”
陈凡看着手中的令牌，眼中寒光闪烁。
“既然麻烦找上门，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夜风吹过山谷，带着寒意。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