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阴冷潮湿，墙壁上凝结着水珠。
影卫女子被铁链锁在石柱上，气息微弱，脸色惨白。她的修为被吸星大法吞噬大半，现在只有炼气三层的实力，连挣脱铁链都做不到。
陈凡走进地牢时，女子抬起头，眼神依旧冰冷，但多了几分绝望。
“想清楚了吗？”陈凡在她面前坐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留你一命。”
女子冷笑：“影卫从不背叛。”
“那是因为背叛的代价太大。”陈凡平静道，“但你现在的处境，还能更糟吗？修为尽废，生死在我一念之间。影杀会来救你吗？不会。在他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
女子眼神波动了一下。
陈凡继续道：“你为他卖命，他给你什么？功法？资源？地位？现在这些都没了。而我能给你一条生路，甚至……让你重新修炼。”
“你能恢复我的修为？”女子眼中闪过怀疑。
“不能完全恢复。”陈凡实话实说，“但让你回到筑基期，问题不大。我的功法特殊，可以吞噬别人的修为转嫁给你。黑风山脉最不缺的就是该死的人。”
女子沉默了。
地牢里只有水滴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许久，她终于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影杀的全部计划。”陈凡说，“黑风盟对幽冥教的态度，古修洞府的真相，还有……黑煞门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女子深吸一口气：“我说了，你真能放过我？”
“我以幽冥教主之名起誓。”陈凡道，“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杀你，还会帮你恢复部分修为。但如果你骗我……”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女子咬了咬嘴唇，开始讲述。
影杀，黑风盟三位副盟主之一，主管情报和暗杀。他手下有三十六名影卫，全是筑基期以上修为，擅长潜伏、侦查、刺杀。女子代号“影七”，在影卫中排名中等。
“三个月前，盟主风灵子发现古修洞府，召集三位副盟主商议。”影七的声音很轻，“洞府外围禁制太强，需要大量修士用性命去填。三位副盟主各负责招揽一批炮灰，谁招的人多，破禁后分到的份额就大。”
陈凡皱眉：“所以黑风盟急着招揽小势力，是为了争功？”
“是。”影七点头，“影杀副盟主负责西南区域，包括幽冥教、黑煞门、炎谷这些势力。他原本的计划是，先招揽，招揽不成就用强。黑煞老魔是他的旧识，两人达成协议——黑煞门帮影杀控制西南区域的小势力，影杀在盟内支持黑煞门扩张。”
“那古修洞府里到底有什么？”
“不知道。”影七摇头，“只有三位副盟主和盟主知道详情。但我偷听过一次谈话，影杀说洞府里有‘成丹之秘’。”
成丹之秘？
陈凡心中一震。金丹期是修仙路上的一道大坎，无数筑基修士卡在瓶颈，终其一生无法突破。如果洞府里真有帮助结丹的宝物或功法，那黑风盟如此大动干戈就能理解了。
“继续说。”陈凡道。
“影杀原本的计划是，让黑煞门对幽冥教施压，逼你们投靠黑风盟。”影七说，“但他派人暗中观察后，发现你的成长速度太快，觉得不好控制。所以改变了计划——如果不能收服，就清除。”
“所以他派你来？”
“嗯。”影七苦笑，“我的任务是摸清幽冥谷的底细，评估你们的实力。如果价值够高，就继续招揽；如果不够，就找机会刺杀你和墨尘，让幽冥教群龙无首，自然瓦解。”
陈凡眼神冰冷：“好算计。”
“但现在我失败了。”影七看着他，“按照影卫的规矩，任务失败又没死，会被视为叛徒。就算你放我走，影杀也会派人追杀我。”
“那你就留在幽冥教。”陈凡说，“这里虽然比不上黑风盟，但至少安全。而且我说了，会帮你恢复修为。”
影七眼中闪过挣扎，最终点头：“好，我信你一次。”
“还有一个问题。”陈凡盯着她，“黑风盟内部，三位副盟主之间关系如何？”
“明争暗斗。”影七毫不犹豫，“盟主风灵子常年闭关，盟内事务由三位副盟主共同管理。影杀主管情报暗杀，血屠主管战斗征伐，药婆主管炼丹疗伤。三人谁也不服谁，这次古修洞府的事，就是一次新的较量。”
陈凡心中了然。有矛盾就好，有矛盾就有可乘之机。
“最后一个问题。”他站起身，“黑煞门什么时候会对幽冥教动手？”
“十天之内。”影七肯定地说，“影杀给黑煞老魔的命令是，十天内要么收服幽冥教，要么灭掉。现在黑煞门已经在集结人手了。”
十天。
时间很紧。
陈凡离开地牢，回到大屋。墨尘已经在等他了。
“问出来了？”
“嗯。”陈凡把影七的情报说了一遍。
墨尘听完，脸色凝重：“十天……太短了。就算我们现在答应加入黑风盟，黑煞门也不会罢手——他们需要立威，也需要向影杀证明自己的价值。”
“所以这一战躲不掉。”陈凡眼中闪过寒光，“那就打。”
“怎么打？”墨尘苦笑，“黑煞门至少四个筑基期，门主是筑基后期。我们只有两个筑基期，实力差距太大。”
陈凡走到地图前，盯着黑风山脉的地形：“硬拼肯定不行，得用计。”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位置：“这里是‘鬼愁涧’，黑煞门来幽冥谷的必经之路。两侧是悬崖，中间一条窄路，易守难攻。”
“你想在那里设伏？”墨尘皱眉，“黑煞老魔不是傻子，肯定会提前侦查。”
“所以我们需要诱饵。”陈凡说，“一个黑煞门无法拒绝的诱饵。”
“什么诱饵？”
陈凡转身，眼中闪着冷光：“我。”
墨尘一愣。
“我亲自带队，假装外出执行任务，在黑风山脉露面。”陈凡说，“黑煞门得知消息，肯定会派人截杀。到时候我们且战且退，把他们引入鬼愁涧。”
“太危险了。”墨尘摇头，“万一黑煞老魔亲自出手，你跑都跑不掉。”
“他不会亲自出手。”陈凡分析，“黑煞老魔自视甚高，对付我一个筑基中期，最多派两个长老带队。而且他坐镇黑煞门，防备青竹坊和炎谷，不会轻易离开老巢。”
墨尘还在犹豫。
“这是最好的办法。”陈凡坚定道，“幽冥谷有防御阵法，黑煞门强攻代价太大。他们更愿意在外面对付我，只要杀了我，幽冥教不攻自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那诱敌之后呢？”墨尘问，“就算引入鬼愁涧，我们的人手也不够围歼他们。”
“不需要围歼。”陈凡笑了，“只需要重创。鬼愁涧地势特殊，我们可以提前布置阵法。到时候引爆阵法，能杀多少杀多少。只要让黑煞门知道幽冥教不是软柿子，他们就会重新评估代价。”
墨尘沉思许久，终于点头：“好吧。但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在幽冥谷坐镇。”陈凡说，“万一这是调虎离山，谷里不能没有筑基期修士。而且你需要主持鬼愁涧的阵法布置。”
“那你带谁去？”
“铁屠、赵奎，还有十个战堂精锐。”陈凡说，“人少灵活，容易脱身。而且……我需要他们帮我演一场戏。”
两人又商议了细节，直到天亮。
接下来的三天，幽冥谷进入战备状态。
墨尘亲自带队去鬼愁涧布置阵法，用的是从赵家库房换来的“阴雷阵旗”。这种阵旗引爆后能释放阴雷，威力不小，而且引爆范围可以控制。
陈凡则在谷中挑选人手。铁屠和赵奎各带五名战堂弟子，都是炼气八层以上，实战经验丰富。他还特意让张猛张燕准备了一批疗伤丹药和逃遁符箓。
第四天清晨，陈凡带队离开幽冥谷。
他们走的路线很巧妙，先往东，再折向南，最后绕到黑风山脉中部。这个路线会经过几处散修聚集地，容易被黑煞门的眼线发现。
果然，当天下午，瘦猴就传来消息。
“教主，黑煞门有动静了。”传讯符里传来瘦猴的声音，“两个筑基期长老带队，二十名炼气后期，正朝你们的方向追来。带队的是‘鬼手’和‘血狼’，都是筑基中期。”
陈凡收起传讯符，对众人道：“鱼上钩了。按计划行事。”
队伍加快速度，但故意留下痕迹。
傍晚时分，身后传来破空声。陈凡回头，看到十几道身影从远处追来，为首的是两个黑袍老者，一个右手戴着黑色金属手套，一个脸上有三道爪痕。
正是鬼手和血狼。
“陈凡小儿，哪里跑！”鬼手大喝，速度加快。
陈凡不答话，带着队伍往鬼愁涧方向逃。双方一追一逃，距离渐渐拉近。
“教主，他们追得太紧了！”铁屠喊道。
“再坚持一会儿，快到鬼愁涧了！”
又逃了半刻钟，前方出现两座高耸的山崖，中间一条狭窄的山涧。这就是鬼愁涧。
陈凡带队冲进山涧，黑煞门的人紧随其后。
就在所有人都进入山涧时，两侧山崖上突然亮起阵纹。
阴雷阵，启动了。
轰轰轰！
数十道黑色雷电从空中劈下，精准地落在黑煞门人群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当场就有七八个炼气期修士被劈成焦炭。
“有埋伏！”血狼怒吼，撑起护体灵光挡住阴雷。
鬼手则直接冲向陈凡：“小辈找死！”
陈凡不闪不避，幽泉剑出鞘，一剑斩向鬼手。两人战在一起，剑光与爪影交错，爆发出阵阵轰鸣。
铁屠和赵奎也没闲着，带着战堂弟子围攻血狼。虽然修为有差距，但仗着人多和阵法辅助，暂时拖住了血狼。
战斗激烈进行。
陈凡越战越心惊。鬼手的实力比想象中更强，那双黑色手套显然是件厉害法器，每次碰撞都震得他手臂发麻。而且鬼手的战斗经验极其丰富，招式狠辣，招招致命。
这样下去不行。
陈凡眼中闪过决断，故意卖个破绽。鬼手果然上当，一爪抓向他的胸口。就在爪影即将临身时，陈凡左手突然探出，一把抓住鬼手的手腕。
吸星大法，全力运转！
鬼手脸色大变，他感觉到自己的真元正疯狂流失，速度之快远超想象。
“这是什么邪功？！”他惊骇欲绝，想要挣脱，但陈凡的手如同铁钳，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短短三息时间，鬼手的真元被吞噬了近三成。他当机立断，左手并掌如刀，斩向自己的右臂。
噗嗤！
右臂齐腕而断，鬼手趁机暴退，脸色惨白如纸。
陈凡扔掉断手，正要追击，突然心生警兆。他猛地侧身，一道血色刀芒擦着肩膀飞过，在山壁上斩出一道深沟。
血狼摆脱了铁屠等人的纠缠，杀了过来。
“鬼手，你怎么样？”血狼扶住鬼手。
“走！快走！”鬼手虚弱道，“这小子有古怪，我们中计了！”
血狼看了眼四周，阴雷阵还在持续，带来的炼气期弟子已经死伤大半。他知道今天讨不了好，一咬牙，带着鬼手和剩余的人向涧外逃去。
陈凡没有追。
这一战目的已经达到。重创鬼手，歼灭黑煞门大半炼气期精锐，足够让黑煞老肉疼一阵子了。
“打扫战场，迅速撤离。”陈凡下令。
铁屠等人开始收集战利品，很快撤离鬼愁涧。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山涧上空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那人看着下方狼藉的战场，低声自语：
“吸星大法……终于出现了。”
声音飘散在山风中，身影也随之消失。
远处，陈凡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存在盯上了。他回头看向鬼愁涧方向，那里除了山崖和雾气，什么都没有。
但那种不安的感觉，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