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上的发现,如同在龙昊疲惫不堪的心头又压上了一块巨石。文件残页上的信息碎片,拼凑出一个更加危险和复杂的局面。“神殿”并未因爆炸而放弃,那个神秘的“观测者”仍在活动,并且目标直指自己身上的“原生钥匙”和所谓的“皇血”。危机非但没有解除,反而变得更加迫近和诡异。
他强压下翻涌的心绪,将残页小心收好。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活下去,恢复实力,才是第一要务。他检查了一下那半截破碎的金属箱,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烧焦的线路残骸,并无更多价值。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蜿蜒的河谷上,带来些许暖意,却驱不散龙昊骨子里的寒意和伤痛。他拄着粗糙的树枝,每走一步,断骨处都传来钻心的刺痛,左肩的伤口在动作下不断渗血,将简陋的包扎染红。失血和疲惫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他咬紧牙关,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沿着河滩向下游踉跄而行。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可以藏身和疗伤的地方。这片河谷虽然看似荒芜,但难保不会有“神殿”的搜捕队或者危险的野兽出没。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在一处河湾的拐角,他发现了一个理想的所在。河岸在此处陡然升高,形成一片陡峭的土崖,崖壁上因雨水冲刷和风化,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凹洞,约一人高,数尺深,洞口垂挂着茂密的藤蔓,极为隐蔽。洞内干燥,地面是沙土,虽然狭窄,但足以容身。
龙昊心中一喜,仔细检查了洞口周围,确认没有大型动物栖息的痕迹后,才拨开藤蔓,钻了进去。洞内空气流通,光线昏暗,但正好适合藏匿。他卸下“重担”,靠坐在冰冷的土壁上,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湿了额发。
休息片刻,他挣扎着开始处理伤势。当务之急是接续断骨。他深吸一口气,运起微弱的丹劲,双手摸索着肋部,凭借对人体结构的精确了解和超凡的触觉,找到骨折错位之处。然后,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猛地发力!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在洞中回荡!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但他硬生生挺住,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迅速用准备好的、相对笔直的树枝和撕下的布条,将胸部紧紧捆绑固定,限制活动,避免二次损伤。
处理完最麻烦的断骨,他重新清洗和包扎了左肩及其他伤口,敷上最后一点止血药粉。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瘫倒在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饥饿和干渴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喉咙和胃部。水还好解决,洞口不远处就是河流。但食物是个大问题。压缩干粮早已吃完,他必须尽快找到吃的。
他强迫自己休息了几个时辰,直到傍晚时分,才恢复了一丝力气。他爬出山洞,在河边小心地喝饱了水,然后开始在附近的树林边缘搜寻。他需要一些易于获取、能快速补充体力的东西。
幸运的是,他在一株枯树下发现了几簇可食用的、肥厚的黑色木耳,又在河边湿润的泥土里挖到了一些富含淀粉的植物块茎。他甚至用削尖的树枝,在河边浅水区耐心守候了半个时辰,艰难地查到了两条巴掌大的傻鱼。这些食物虽然简陋,但足以救命。
回到洞中,他不敢生火(担心烟雾暴露行踪),只能将木耳和块茎洗净生吃,鱼肉则用石头砸碎,混着河水勉强吞咽。味道苦涩腥膻,但为了活下去,他必须吃下去。
夜晚降临,山谷中气温骤降。龙昊蜷缩在冰冷的山洞里,运起龟息蕴灵诀,引导着体内微弱的丹劲,如同最精细的工匠,一点点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骨骼,同时抵抗着寒意和伤痛。怀中的紫色晶石传来持续而温和的暖意,仿佛在辅助疗伤,这让他恢复的速度比常人快上许多。但重伤之下,进程依旧缓慢。
如此过了三天。龙昊如同最坚韧的野兽,在洞穴中蛰伏。白天,他小心翼翼地外出寻找食物和清水,采集一些具有消炎镇痛作用的草药(凭借过往的野外生存知识和吴老中医的粗浅传授),内服外敷。夜晚,则全力运功疗伤。他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断骨处虽然依旧疼痛,但已初步愈合,左肩伤口结痂,内息也渐渐平稳。虽然距离恢复战力还差得远,但至少行动已无大碍。
第四天清晨,龙昊决定离开这个临时据点。他不能久留,必须尽快弄清楚外面的情况,找到石家寨的人,或者至少确定自己的方位,设法与柳晴取得联系。
他仔细清理了洞内所有居住的痕迹,用泥土和落叶掩埋了灰烬和食物残渣,然后将洞口用藤蔓重新遮掩好,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他沿着河谷继续向下游行进,步伐比之前稳健了许多,但依旧谨慎。他专挑林木茂密、易于隐藏的路线,耳朵时刻竖立,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中午时分,他在一处高地上休息,啃着苦涩的块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山野。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远处天际——几缕淡淡的、笔直的黑烟,正从东南方向的山坳中升起!
不是炊烟!炊烟是散乱盘旋的。这黑烟浓而直,带着一股焦糊味,更像是……火灾!而且是刚刚发生的火灾!
龙昊心中一紧!那个方向……似乎是出山的通道之一,难道……
他顾不上休息,立刻改变方向,朝着黑烟升起的地方快速潜行而去。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越是靠近,空气中的焦糊味越是浓烈,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龙昊的心沉了下去。他更加小心,借助地形和植被的掩护,如同幽灵般向山坳靠近。
穿过一片稀疏的林地,眼前的景象让龙昊瞳孔骤缩!
只见山坳中,一个小小的、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山村已化为一片废墟!茅草屋还在燃烧,冒着黑烟,断壁残垣间,散落着破碎的家具和杂物。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村民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死状凄惨,大多是被利刃所杀,鲜血染红了土地。鸡鸭等家畜也倒毙在地,一片死寂。
屠村!
龙昊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迅速伏低身体,藏在一块巨石后,仔细观察。村子里还有零星的火焰在噼啪作响,但已听不到任何活人的声音。杀戮应该发生不久,行凶者可能还没走远!
是谁干的?山贼?流寇?还是……“神殿”的灭口或报复?
龙昊屏住呼吸,丹劲运转至双目和双耳,提升感知,仔细搜寻着废墟中的蛛丝马迹。他注意到,一些尸体上的伤口极其整齐利落,是一击毙命,手法专业,绝非普通土匪所能为。而且,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有杂乱的马蹄印和车辙印,通向山外方向。
他悄无声息地潜入废墟,强忍着刺鼻的气味和惨状,快速搜查。在一间半塌的土屋角落,他发现了一个蜷缩在灶台后、浑身发抖、满身烟灰的小男孩!约莫七八岁年纪,眼神空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还活着!
龙昊心中一颤,连忙上前,压低声音:“孩子,别怕,我是过路的。发生什么事了?”
那男孩看到他,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一缩,瑟瑟发抖,说不出话。
龙昊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温和,从怀中掏出半块没舍得吃的块茎递过去:“吃吧,没事了,坏人走了。”
男孩犹豫了一下,或许是饥饿战胜了恐惧,一把抓过块茎,狼吞虎咽起来。
龙昊耐心等待他吃完,才再次轻声问道:“告诉叔叔,是谁干的?”
男孩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眼中泪水涌出,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是穿黑衣服的……坏人……骑大马……见人就杀……放火……阿爹……阿娘……呜呜……”他再也说不下去,放声大哭起来。
穿黑衣服的!骑大马!龙昊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是“影子”杀手!他们果然开始清剿周边,灭口可能知情的村落!这是在报复,也是在消除隐患!手段如此残忍酷烈!
石家寨恐怕也危险了!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龙昊抱起仍在哭泣的男孩,柔声道:“孩子,别哭了,跟我走,这里不安全。”他必须带着这个幸存的孩子离开,并且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将情报送出去。“神殿”的疯狂反扑,已经开始了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