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重体力杂役——“柳虚担”(虚宿,“担”字任负重之劳)。那个力气很大的憨厚汉子最后出列,摸着后脑勺,憨憨地笑了。
二十五个名字,二十五个人,一一对应,尘埃落定。
当我念完最后一个名字,堂屋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被选中的人,脸上洋溢着或激动、或踏实、或感恩的神情,彼此之间甚至有了眼神的短暂交流,那是一种“我们是一起的了”的微妙认同。而院子里剩下未被念到名字的人,则彻底黯淡下去,有的已经忍不住开始小声啜泣或叹息。
周文彦适时上前,对我躬身:“大小姐,人选已定。是否此刻便签订契约?”
“是。”我点头,从袖中(空间)取出厚厚一叠早就在县城按照标准格式买好的空白死契文书,以及一方小巧的、刻着“柳辞画印”的青田石印章——这是昨天拿到钱庄印鉴样本后,我连夜在空间里用工具自己刻的,虽然粗糙,但足够用了。
“柳枢衡,柳毕筹,将被选中者的原名、年龄、籍贯等信息,誊录到契约上,然后让他们逐一按上手印。”我吩咐道,“柳霜降嬷嬷,你负责核对女子信息。所有契约按完手印后,交于我加盖印鉴。”
“是!”被点名的几人立刻行动起来。柳枢衡和柳毕筹显然对此流程熟悉,很快便在堂屋侧面的书案上铺开纸笔、印泥,开始登记。柳霜降也走过去,协助核对妇人和少女的信息。
堂屋里暂时陷入了另一种忙碌。按手印的过程很安静,只有毛笔书写时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印泥盒开合的轻微响动。每一个上前按手印的人,表情都异常郑重,仿佛按下的不是红色的指模,而是对自己未来的一份沉甸甸的承诺。
我和娘、哥哥、龙渊宸则安静地等待着。娘低声对柳立雪和柳白露吩咐了几句,让她们一会儿去厨房烧些热水,准备些普通的茶水,待会儿给新来的下人们都喝上一碗,算是入门的第一份心意。两个姑娘领命,悄悄退下准备。
约莫半个时辰后,二十五份墨迹未干、按着鲜红指模的契约,被整齐地叠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柳枢衡躬身:“大小姐,契约已备齐,请用印。”
我拿起那方还带着新刻痕迹的印章,在印泥上蘸了蘸,然后,一份一份,在所有契约的指定位置,用力地盖上“柳辞画印”四个字。青田石与纸张接触,发出轻微的“噗噗”声,每一次落下,都代表着一个法律关系的确立,一份主仆名分的落定。
盖完最后一章,我将印章小心收好。看着那叠契约,心中百感交集。从现在起,这二十五个人的身契,正式归入我的名下。我掌握了他们的去留乃至部分生死,但同时,也背负了让他们能有尊严、有盼头地生活下去的责任。
周文彦将院外那十来个落选者妥善打发走,每人给了五十文钱作为辛苦跑一趟的补偿,又说了些宽慰的话,这才回转堂屋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