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走进会议室时,三家企业代表正低头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得有点急。他没开口,直接把平板放在长桌中央,指纹解锁,投屏启动。画面里跳出一组数据流——融资缺口、技术依赖路径、供应链脆弱点,三条红线交叉指向同一个结论:这三家公司最近两周收到的“匿名合作意向书”,资金来源全部追溯到同一家离岸基金。
“你们以为是橄榄枝,”林峰点了点其中一家的财务报表,“其实是套索。他们许你们三年免税、五年补贴,但合同里藏着数据主权让渡条款。等你们的模型跑在他们的服务器上,第一家破产的就是你们自己。”
没人说话。有人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屏幕还亮着,是条未发送的微信:“再等等。”
林峰收回平板,打开第二页。标题是“c-7双轨制资源保障机制”。第一条写着:政府风险基金全额担保前三年贷款,利率锁定3.5%。第二条:绿色能源电站所发电量,电网必须全额收购,价格浮动不超过5%。第三条:企业核心算法备案后,享有本地司法优先保护。
“这不是优惠,是底线。”他说,“在c-7,电价不涨,算力不断,政策不退坡。你们要走,我不拦。但明天新闻发布会,我会公布谁签了字,谁临阵退缩。”
五分钟后,三家企业重新签署了入驻协议。签字笔落下的瞬间,林峰听见后排技术人员轻声汇报:“声纹识别捕捉到一个频段,和昨晚存的‘心跳测试_01’有78%相似,出现在会场东南角通风口附近。”
他没回头,只点了点头。
签约仪式结束后,他回到办公室,调出系统界面。信用评级数据库已经自动生成了周边二十公里内所有科技企业的风险画像。他滑动屏幕,突然停在一家名为“云启智能”的初创公司上——这家公司三个月前曾申请入驻c-7,被驳回,理由是“技术路线不成熟”。但现在它的融资记录显示,它刚刚拿到了“华芯智算”领投的两亿b轮融资。
林峰点了根烟,烟雾还没散开,手机弹出新闻推送:《五家头部算力企业联合发布AI算力价格自律公约》,基础算力单价下调40%,有效期一年。
他掐灭烟,打开系统面板,找到“影响力值”兑换栏。上次任务奖励还没花完,现在余额是1273点。他输入指令:对“华芯智算”cto张维实施“决策干扰”,目标内容:“短期压价将引发股东诉讼,且市场份额无法长期锁定”。
系统提示:消耗800点,成功概率82%。确认执行?
他点了确认。
三小时后,张维在内部战略会上突然提出异议:“我们现在压价,等于把客户惯坏。等他们习惯了低价,谁还愿意为高附加值服务买单?而且——”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我刚收到法务提醒,上季度财报里有一项关联交易没披露清楚,要是这时候被做空机构盯上,股价撑不住。”
会议记录被实时同步到林峰的终端上。
他没笑,转头让公关团队放出一条消息:“c-7试验区启动绿色算力碳积分试点,每度绿电可兑换0.01单位跨境数据通道使用权,首批额度限量一亿单位。”
消息发布两小时,社交媒体开始热议“碳积分能不能炒”。有大V测算,按当前算力需求增速,五年内这玩意儿可能比算力本身还值钱。
林峰靠在椅背上,看着舆情曲线一路冲高。他知道,资本最怕的不是竞争,是规则变了还看不清方向。
但系统提示音在这时响起:【“影响力值”使用痕迹被标记,来源追踪概率+12%】。
他皱了下眉,关掉提示。这种事没法完全隐形,但他也没打算藏太久。系统能给他权限,也能被反向探测,那就看谁先摸到对方的底牌。
第二天上午,市监管局派人来调研c-7的政策合规性。带队的是个中年女人,姓李,说话慢条斯理:“林总,你们这个双轨制,是不是变相的地方保护?其他区域的企业进不来,会不会形成新的垄断?”
林峰没辩解,直接调出一份报告:《c-7经济外溢效应模拟》。数据显示,周边三公里内商铺租金上涨19%,新增就业岗位3400个,本地物流公司订单量翻倍。他还附了一张热力图,显示过去一个月,有十七家非AI类科技企业主动申请迁入c-7辐射区。
“我们不是建围墙,是修路。”他说,“路通了,车自然来。你要查合规,我配合。但别忘了,全市今年的产业升级指标,三分之一压在这片地上。”
李科长没再追问,收起记录本走了。
三小时后,林峰收到一条短信。没有号码,没有署名,内容只有一句:“共振点不止一个。”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五秒,然后打开音频分析软件,导入“心跳测试_01”。频谱图展开,他在基频下方拉出一个隐藏谐波层——果然,有三个微弱的共振峰,分别对应北缅新区、城东老工业区,还有一个位置,落在市区西北角某处废弃变电站。
他把坐标标在地图上,连成一个四边形。和之前车窗上、围墙上、自己画的那一个,边角角度几乎一致。
他没撕这张图,而是打印出来,贴在办公室白板最显眼的位置。下面写了四个字:谁在听?
当天下午,c-7首批企业正式通电。林峰站在主控室,看着电压表稳定在10千伏。技术人员汇报:“所有出入口声纹识别系统已上线,实时比对数据库。”
“包括通风口?”他问。
“包括。”
“加一条规则,”他说,“任何声音频段与‘心跳测试_01’相似度超过75%,自动标记,不报警,只记录来源路径。”
技术员点头记下。
晚上九点,林峰准备离开。电梯门快合上时,清洁工老陈推着垃圾车过来,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片碎纸。
“林总,今天扫会议室,在垃圾桶里捡到这个。”老陈把一张被揉皱的纸递过来,“我瞧着像您那天画的图形。”林峰接过纸,展开一看,果然是那熟悉的四边形,边角虽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认。他心中一动,不知道这纸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捏着纸,把公文包放进副驾,按下b1。
车库里,他打开车门,把公文包放进副驾。刚要上车,手机震动了一下。
还是那条加密通道,还是没署名,但这次内容变了:“你画的不对,少了一条边。”
他没回,也没锁车,就站在车旁,盯着地下车库昏黄的灯光。
灯光照在公文包边缘,金属拉链反射出一道斜线,像被截断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