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我尿急，我要去上厕所。”
“先等等，再过十分钟组长要巡检，等他检查过后你再去。”
“靠！老子膀胱要炸了，憋不了了。”
“每天一次大厕三次小厕机会，你平时很准时，今天怎么突然尿频尿急。”
“我要上大的，肯定是今天食堂的土豆没炒熟，吃了拉肚子。”
“食堂天天炒土豆，你这个理由组长肯定不会信，再等等吧，等他巡检过后，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不行了，我憋不住了。”
“欸——”
十分钟后
一个穿着蓝色套装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到这边，他看了眼空的位置，语气不满的问：“人呢？”
“上厕所去了，他拉肚子。”
“什么拉肚子，都是借口，无故离开工位扣200块钱，他来了你跟他说一声。”
“组长，他真的拉肚子，今天早上食堂的土豆没熟。”
“我们都吃了，怎么我们没事就他有事，分明就是他偷懒，你再替他狡辩，连你一起扣。”
蓝色工装服的组长，仿佛斗胜的公鸡一般仰着头离开。
宴归听到那人小声的嘀咕：“这狗屁工厂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之前限定上厕所的时间和次数，现在无缘无故扣钱，那些被扣掉的钱肯定是他贪了。”
“你们说厂里的领导知道他这么搞吗？”
“呵呵～领导什么事不知道，不过是没扣到他们身上懒得管，说不定他们也从中得益。”
“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了，我昨天悄悄给厂长写了投诉信，如果他不管，我就辞职。”
“天真，投诉信我早就写过，根本屁用没有。”
……
宴归离开厂房窗户边，从后面绕到大路上，抬头挺胸走进办公大楼。
张丽华的办公室在三楼，宴归刚准备好的资料交给她，她看过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将劳动合同递过来。
“签好合同，我带你办理入职，欢迎你正式加入牛马工厂。”
宴归单手握住她伸出来的手，狠狠地上下摇动。
“谢谢张姐，以后还要请张姐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咱们工厂做事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的，只要服从工厂的安排，工作的事很简单。”
宴归记得翻看合同，表面上看来没有任何问题，硬要说的话就是最后一句“一切解释权归牛马工厂所有”。
宴归犹豫一下，还是在上面签下了名字。
“张姐，您看。”
她双手恭敬的将合同递给张丽华，笑容拘谨，态度谦卑 。
张丽华很满意她的态度：“嗯，跟我过来办理流程，领取工牌。”
宴归中午的时候拿到工牌，张丽华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手表，像一个温和友好的职场前辈一样。
“现在是午饭时间，食堂已经开饭，你可以凭借工牌免费吃饭。”
“谢谢张姐，真是辛苦您了，您要一起去食堂吗？”
“我这边还有点事没有做完，你先去，下午一点钟上班，别迟到了。”
宴归殷勤地问：“是什么事呢，我能帮得上忙吗？”
张丽华笑容和煦：“不急，等你熟悉工作后，有你忙的。”
宴归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先去了哈。”
“嗯，去吧，咱们工厂食堂的大厨做的菜很好吃，你多吃点。”
“好的好的。”
宴归低头看着餐盘里半生不熟的菜，不知道张丽华是怎么有脸说出好吃。
她夹起一片圆圆的土豆片边缘处，还有土豆皮要掉不掉。
“这简直和小学初中的时候吃食堂吃过的一模一样，我都怀疑他们根本没洗。”
【宿主，系统商城刚刚开放的熟食区，如果需要可以在商城里购买食物，商城里还有道具可以将食物伪装成你餐盘里的那样。】
“行，给我来一份。”宴归实在是不想委屈自己的嘴和胃。
她一边吃着已经伪装过的美食，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食堂里其他员工吃饭菜的反应。
大部分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麻木的，偶尔有几个气愤的和扭曲的，还有的在偷偷往地上吐东西。
“牛马工厂里的员工也不是所有人都被驯化了。”
她偷听说话的那几个人，就是还有反抗意识的人。
【可是他们绝大多数人已经被驯化，对于工厂的压榨和差待遇习以为常。】
“因为生存问题无奈妥协的妥协不算真正的妥协，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就能举起反抗的大旗。”
【他们也能反抗？】
系统看那些麻木的往嘴里塞饭菜的人，看起来比它这个智能AI还要更像是机器。
已经变成这样的人，真的会反抗意识吗？
宴归：“你走着瞧就是。”
她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吵吵嚷嚷起来。
好多人视线往外面飘，更多的依旧是表情麻木。
宴归放好餐盘走出去，看见早上跑出去上厕所的那个员工正在办公楼下大声嚷嚷。
“凭什么扣我钱，我又不是无缘无故离开岗位，又没有超过上厕所的次数和时间，钱俊涛凭什么扣我的工钱！”
钱俊涛就是那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他依旧是那副傲慢的姿态，站在办公楼的阶梯上，低头和孙凯面对面交流。
“你说你拉肚子，你有什么证明你是拉肚子，而不是你偷偷厕所去偷懒。”
钱俊涛一副好心被辜负的模样：“我也是为你好才直接扣你钱，如果让公司领导知道你无故离开岗位，说不定会直接把你开掉。”
孙凯也没那么好糊弄，虽然他读书少，是个只会卖力气做流水线普工的人，但是他脑子清楚了，说话也更肆无忌惮，不在乎那些体面人的体面。
“你要我证明拉肚子？行呀，你跟我去厕所，我拉给你看，你看我是不是真的拉了。”
孙凯捧着肚子说：“正好我现在又来感觉，你去不去。”
钱俊涛的脸有点绿，似乎是察觉到了食堂和厂房门口探头探脑的人，他深吸一口气，依旧以一副假仁假样的口吻说话。
“你不要胡搅蛮缠，你非说你是拉肚子，那行，钱我不扣了。
但你在办公楼前大吵大闹，违反工厂的规定，我罚你去打扫办公楼的卫生，这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