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这日,北苑猎场上人声鼎沸、旌旗猎猎。
偌大的一片草场空地上,满是长鬃骏马,时不时嘶鸣踏地,扬起阵阵烟尘。
京中文武百官身着骑装齐聚,他们腰间挎着弓箭,手中牵着马缰,个个精神抖擞,均是跃跃欲试。
除了在朝为官的男子们,不少京中世家大族、勋贵府上的千金闺秀也在不远处廊间置了座,一同来看这一出盛大的狩猎大典。
这些小姐们平时里身处深闺绣户,最多也不过参加些宴席诗会,哪里能有机会见到诸军的年轻将校们和新上任的官员们?
因而都盼着这骑射大典,恨不能在北苑狩猎之日撞上个如意郎君。
她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说着话,目光却不住地往场上那些英武的男子身上瞟,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
贵妃娘娘的行幄设在圣上左边,十分恢弘庞大,帷幔随风飘动,尽显奢华。
李元舒坐在她身侧,穿着一身艳丽的孺裙,却怎么都耐不住性子,不住的往场中张望。
“母妃,李元昭都能去?我为何去不得?我也要去。”
她语气中满是不服气,看着场上那些身影,她的心早就飞了出去。
贵妃娘娘安慰道:“你和她比做什么?她就是事事都要像男子那般争强好胜,所以才惹得旁人非议。而且那围猎场上,都是些男人家汗臭味,你去干嘛?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你,或者遇到些豺狼虎豹,那可得了?”
“又不止她一个女子,场上那么多女子呢!”李元舒不服气地反驳,“连苏相府那个嫡女都去了。她都能骑马射箭,我为何不能?难道我一个公主还比不上她?”
“乖,女子当以柔顺为美,别跟她们混在一处。”贵妃拍了拍她的手背,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去把你二哥哥叫来,我有话嘱咐他。”
“我才不去。”李元舒把头扭到一边,气鼓鼓地说。
贵妃娘娘有些疑惑:“怎么了?又跟你二皇兄闹别扭了?”
“他眼里只有李元昭,哪儿还有我这个妹妹?上次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竟然还说我活该。”
李元舒一提起这事就满肚子火气。
自己这个亲哥哥,处处唯李元昭马首是瞻,不把她这个亲妹妹放在眼里不说,还不思进取,处处被李元昭压过一头。
而如今,竟然连一个小小的祭祀仪式都争不赢,又白白让那李元昭出尽风头。
贵妃娘娘的脸色沉了沉。
自己这个长子,从出生后,就被接到他皇祖母身边,教养到七岁。
直到太后去世后,她才把孩子接回自己身边。
但是没想到他一直对自己这个母妃和亲妹妹不亲厚,反而天天跟在李元昭屁股后面打转。
这些年怎么耳提面命,也改不了。
她轻声安慰道:“好了,别气了。你二皇兄始终是你的亲兄长,怎么会不疼爱你呢,他这么做,肯定是自有他的考量,这狩猎大典要开始,再不叫就来不及了。”
李元舒依旧还在生闷气。
李元昭处处得父皇宠爱不说,连在母亲眼里,最重要的也始终是哥哥。
凭什么,都是皇子公主,她就事事都要落那两人一头。
贵妃此时却说道,“我瞧着裴公子也到了,正跟你二哥哥站在一处呢。你不去,我便叫侍女去了?”
这话刚落,李元舒猛地站起身,顺着母妃的目光望去。
果然见裴怀瑾立在李元佑身侧,青衫磊落,身姿如松。
她立刻提着裙角往外跑,“不用劳烦她们了,我去。”
贵妃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扬声叮嘱,“慢点跑,仔细失了仪态。”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