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典仅有三天,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李元昭亲自过目了所有细节,确认一切放心无误,这才难得早早离开延英殿,回羲和宫早些休息。
只是等她刚回羲和宫,一阵嘈杂的声响便从西侧偏殿传来。
—既有瓷器碎裂的脆响,又有少年人含混不清的怒骂,间或夹杂着宫人的劝阻声,闹得人心烦意乱。
李元昭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耐,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宫人战战兢兢地小声回禀:“殿下,是吐蕃来的那位小王子。自从来了咱们宫里,就每时每刻都吵着要回吐蕃,还把偏殿里的妆奁、瓷瓶全砸了……奴才们怎么劝都不管用。”
“都砸了?”李元昭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既然劝不动,那就直接捆起来!”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洳墨。
洳墨刚从军营赶回,本是来汇报布防事宜,恰好撞上这出闹剧。
李元昭直接吩咐道,“你去。”
其他人力气小,还不一定制得住他。
洳墨立马领命前去。
等李元昭洗漱完后,穿着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单薄中衣坐在榻上,闭着眼睛等陈砚清将她的头发擦干。
陈砚清站在她身后,轻柔地擦拭着湿发。
指腹划过她乌黑顺滑的发丝,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皂香。
他有一瞬间竟觉得,这场景像是大婚后的寻常日夜。
她在外处理政务辛苦归来,他则在殿内等着她,为她按摩缓解疲劳,
李元昭原本闭着眼想着事情,突然想到什么,睁开了眼,问陈砚清,“洳墨呢?”
“好像还在偏殿,与那位吐蕃王子在一起。”陈砚清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轻声回道。
他自然听说了吐蕃将这王子送来的目的。
想到李元昭身边有那么多男人,甚至还会越来越多,他心里便泛起一阵涩意。
但随即他又安慰自己:这些人不过是些小侍,终究影响不了他的位置。将来能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受百官朝拜的,只会是他这个皇夫。
李元昭挥开了陈砚清的手,站起身来,“孤去看看。”
陈砚清连忙拿起一旁的狐裘斗篷追上去:“殿下,夜风寒凉,我陪您去吧。”
“不必。”李元昭头也不回地拒绝。
陈砚清握着斗篷的手僵在半空,心里更不是滋味。
明明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她依旧是那个说一不二的李元昭,他也依旧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侍从。
可不知从何时起,他心里竟滋生出这么多不甘心。
被她忽视时不甘心,看她身边人越来越多时不甘心,连她一句“不必”的拒绝,都让他觉得胸口发闷。
李元昭走到偏殿门口时,里面已没了声响,只剩下一阵压抑的“呜呜”声。
洳墨正守在门口,见她来了,连忙躬身行礼:“殿下。”
“怎么样了?”李元昭问道。
“回殿下,已经将他双手双脚都绑起来了,嘴也堵住了,只是他挣扎得厉害,属下便把他绑在了床柱上,免得再闹出动静。”洳墨如实禀报。
李元昭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殿内灯火通明,地面已被宫人打扫干净,没有了满地被砸毁的狼藉。
正中间那张大床上,四周挂着纯白轻透的纱帘。
透过纱幔隐约可见,红色的床铺上,一个上身赤裸的年轻男子被牢牢绑着,双手双脚分别系在四根床柱上。
李元昭看到这一幕,有些无语,随即对身旁的洳墨道,“下次绑人,不要再绑成这样,搞得孤像什么色中饿鬼一样!”
洳墨微微一愣,连忙道,“是!属下遵命!”
“下去吧。”李元昭挥了挥手。
洳墨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下,顺带关上了殿门。
李元昭不急不缓地一步一步走向大床。
床上之人见有人走近,被方巾堵住的嘴里瞬间发出急促的呜咽声。
挣扎的幅度也大了几分,床柱上的绳索被扯得“咯吱”作响。
等到站定在床边,李元昭抬手一把掀开那层纯白的纱帘。
随着纱幔打开,待彻底看清床上的景象,她的眉毛不由地挑了挑。
先前央金来信说这吐蕃小王子貌美绝伦,她还只当是夸大其词。
没想到……竟真的是这般惊为天人的容貌!
只见床上的男子生着一头灿烂的金发,在烛火映照下如同融化的黄金。
发梢还带着几分自然的卷曲,随着他的挣扎微微晃动着。
一双碧眼像极了西域进贡的琉璃珠,此刻虽盛满怒火,却更显灵动剔透。
高挺的鼻梁下是饱满的唇瓣,色泽如同熟透的樱桃,即便被方巾堵着,也难掩那份诱人。
肌肤是晶莹剔透的冷白色,像是官窑刚烧出来的顶级白釉,在灯火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而与眉眼间那份未脱的稚嫩天真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他浑身喷张的肌肉。
裸露的上半身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肩背饱满紧实,胸肌轮廓分明,腰腹紧实清晰……
每一寸肌肉都透着野性的力量感,一看就是常年在马背上驰骋出来的。
他的美,与林雪桉截然不同。
如果说林雪桉是江南烟雨中被细雨打湿的白百合,清雅温婉、带着易碎的脆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