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你也真敢想!”李元昭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事情,嗤笑出声。
“怎么?等着你成为下一个李烨,趁我不备之时,再给我致命一击吗?”
“不!我不会……”陈砚清急忙辩解。
他怎么可能跟李烨那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小人一样?
他爱她啊,爱到甘愿放弃身份、舍弃尊严,怎么可能舍得伤害她分毫?
看着李元昭毫不信任的目光,陈砚清迫切想证明自己,想让她相信自己从未有过一丝一毫与她争权夺利的念头。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
正是她先前赏赐给他那把五色宝石的短匕。
他坚定道,“我会证明给你看!”
李元昭还没察觉到他想做什么,就见他握着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脸颊划去!
刀刃划破皮肉,鲜血瞬间涌出,顺着下颌线滑落。
可他却没有半分停顿,力道更重,再次朝脸上下刀。
一刀,两刀,三刀……他像是疯了一般,在脸颊上反复划割。
滚烫的鲜血汇聚而下,滴在了洁白的衣襟上,瞬间将他的白衣染成了血色的红衣。
不过短短一瞬,他原本俊朗的脸庞已经鲜血淋漓,皮肉翻滚,狰狞可怖,再也看不出半分先前的模样。
陈砚清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甚至还咧开嘴笑了起来,模样既凄惨又诡异。
血肉模糊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块完整的脸皮。
唯有那双眼睛,还死死盯着李元昭,里面盛满了绝望的祈求。
“这样……你该相信了吧?”
“毁了我这张脸,再也没有人能通过容貌认出我是沈皇后的亲生皇子……从此,你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李元昭没有想到,曾经她想方设法想要毁掉他这张脸,没能如愿。
可如今,亲手毁掉这张脸的,竟是他自己。
那一瞬间,她内心有了一丁点儿的动容。
这动容并非源于对他的心疼,而是来源于陈砚清“毁容明志”这一作法的戏剧感与悲剧性。
一个本该坐拥江山的“天命之子”,为了留在仇人身边,竟不惜自毁容貌、放弃身份。
可这丝动容不过转瞬即逝,她立马清醒过来。
她与陈砚清之间的宿敌关系,岂是毁掉他这张脸,就能解决的?
他身上流着的李烨血脉,是烙印在骨血里的“正统”。
那些忠于李烨与沈琅的旧部,如果知道他的身份,就不会放弃扶持他。
他那不死的体质,更是悬在她皇位上的一把利剑。
容貌不过是最浅显的问题,这些深埋的隐患,从不会因为他这张脸的毁掉而消失。
虽说,如今的她大权在握,也不再怕他能翻起什么花样。
可谁能保证来日?
而且陈砚清为了得到皇夫的位置,不管是放弃身份,还是自毁容貌,对她而言,都是一种变相的威胁。
而她历来,就不愿意对任何威胁妥协。
她看着陈砚清血肉模糊的脸,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陈砚清,你真是愚蠢的可笑,也自以为是的可笑。”
“你以为毁掉一张脸,就能让我信你?”
李元昭微微俯身,指尖直接划拉过他血肉翻飞的伤口。
“你错了,你这张脸,毁与不毁,于我而言,毫无区别。”
陈砚清浑身一震,脸上的剧痛仿佛瞬间被心口的窒息感覆盖。
“为、为什么……”他的声音嘶哑破碎,混着血水的腥气,“我都已经放弃了身份,毁了容貌,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留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还是不肯要我?”
李元昭冷冷道,“因为孤不想给的东西,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不能从我手中得到。”
“孤今日就明确告诉你,皇夫之位,你这辈子,想都别想。”
陈砚清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元昭。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眼睛里的祈求一点点碎裂,化作无尽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爱恋,都在这一刻,被李元昭亲手碾碎,连渣都不剩。
李元昭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对着殿外冷声吩咐。
“来人,把他拖下去,废掉手脚,关进地牢。用铁锁链锁住他的琵琶骨。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探望,更不许放他出来!”
殿外的侍卫应声而入,面无表情地架起失魂落魄的陈砚清。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手脚软塌塌的,任由侍卫拖了出去。
李元昭看着他被拖走的背影,面无表情地端起茶盏,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
她原本计划着,等三日后,登基大典一过,自己登上皇位,就成了天子。
而那时,陈砚清这个所谓的“天命之子”,自然没有了天命护佑。
那时,或许就能被彻底杀死。
所以在他回来之后,她才稳住没动,依旧将他放在身边,不过是想等登基大典之后,再亲手了结这个隐患。
可如今,既然他主动挑明了身份,戳破了她利用他的真相,甚至知晓了自己杀不死的秘密。
这样一个知晓所有底牌、又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隐患,已经不适合再留在身边了。
废掉手脚、锁住琵琶骨,关进不见天日的地牢,不过是暂时的处置。
只要三日后她登基称帝,就立马下令处死他。
哪怕他还死不了,她也有了新的盘算。
刚刚通过他那一通自毁容貌,她突然察觉了。
或许,不是他真的杀不死,而是别人杀不死他,而他,或许可以自己杀死自己。
而她刚刚所做的一切,便是让他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承受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或许这样,他就会主动选择了结自己。
到那时,不用她动手,这个最大的隐患,便会自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