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昭闻言,唇角浮起一抹洞悉一切的嘲讽。
“想必郑相应该再三告诫过你,不许你伤朕分毫了吧?”
郑星琅一出现,李元昭怎么还猜不出背后之人是谁呢?
郑文恺……
她早就知郑文恺心有不甘,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一个女子登基为帝,所以老早就以“崔家同党”之名将他软禁在府中。
只是这郑文恺乃是三朝老臣,在朝中素有“定海神针”之称,威望颇深。背后还有五大世家之一的郑家。
她尚未登基,若直接杀了他,只会激起旧臣不满,导致朝堂动荡。
所以这才暂且留了他一命,只待登基之后再以“谋反”之名处理。
只是没想到郑文恺胆子这般大,被囚禁了竟然也有能力策反龙武军,联合梁国公设下此局。
倒是动作比她还更快一步!
只是,他们能拿她如何呢?
她手握禁军,有百官作保,得万民拥戴,是刚刚祭天受命、名正言顺登基的新帝。
他们有这天大的胆子敢挟持她,却不敢轻易杀了她。
沈国舅在北疆的十万大军和京中的五万禁军、一万金吾卫,可不是他们这几千的军队就能应付得了的。
一旦她出事,他们会立刻挥师合围,将这些人挫骨扬灰。
天下万民与文武百官更会给他们钉上“弑君逆贼”的千古骂名,口诛笔伐、不死不休。
各地方州府也必将群起而攻之,令他们身死名裂、遗臭万年。
这便是皇帝!
天子受命于天,非一兵一卒可轻易撼动。
为何皇帝登基,需要祭天、告庙、受玺那般繁复仪式典礼。
那一重重礼制堆砌的,不仅是威权,更是“天命、纲常、人心”!
弑君者,失的是天命,乱的是纲常,毁的是人心。
并非谁杀了御座上那个人,谁就能坐得稳那个位置的。
历朝历代,那么多手握重兵的藩王、权倾朝野的权臣,都不敢轻易对皇帝动手,就是这个原因。
他们唯一能做的,无非是挟持住她之后,再鼓动朝臣,劝降沈国舅和沈初戎。
而后再推出一位“新君”,为自己的叛乱争得名正言顺的理由和依据后,才敢真正对她动手。
就像是她忌惮着不敢弄死郑文恺,郑文恺自也忌惮着不敢弄死她。
因为一朝不慎,便是天下大乱,谁也不敢去赌。
所以,她笃定,郑文恺应该老早就交代好了郑星琅,无论局势如何,都要留着她的命。
果然,郑星琅闻言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没想到李元昭竟将叔父对他的嘱咐猜的一字不漏。
这个女人的心智,简直可怕到让他心悸。
一时之间,他被李元昭的帝王之威吓到,竟不敢真的动手。
就在他犹疑之时,果然,龙武门城外和龙武门连接皇宫的甬道,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多时,便有士兵小声来报:“将军!沈初戎带着禁军围住了整个龙武门城楼!”
郑星琅探头望向城墙下方,只见黑压压的禁军列阵而立,那股肃杀之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人数之多,阵仗之大,绝非他们能抗衡的。
一看到郑星琅,沈初戎便高声喝道,“城楼上的叛贼听着!立刻放开陛下,束手就擒,本将军可饶尔等不死!若敢顽抗,今日便是尔等的死期!”
禁军阵列中顿时响起整齐的“杀!杀!杀!”声,震得城楼都微微发颤。
百官闻言,爆发出压抑已久的骚动。
所有人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有人激动得声音发颤:“是沈将军!沈将军带着禁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郑星琅没想到禁军来得这么快,心头不禁有些担忧接下来的计划。
这些跟着叛乱的龙武军,彻底没了气势,不少人都有些打退堂鼓。
郑星琅看到这一幕,怒斥道,“慌什么!皇帝在我们手里,他们岂敢动手?”
只是这话说的,也有些没有底气。
唯有梁国公无比冷静,他挟持着李元昭,朝着城外高声喝道。
“沈初戎!带着你的人退出宫外!不然,就休怪我剑下无情,让新帝血溅当场!”
说完,他手腕微微用力,软剑又朝李元昭的脖子递了一分。
沈初戎看着城楼上李元昭颈侧的软剑,眼底满是焦灼。
他既想立刻冲上去救人,又怕刺激到梁国公,真伤了李元昭。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却看见李元昭缓缓抬眸,朝他递来一个眼神。
他瞬间明白李元昭自有谋划,于是按捺下翻涌的怒火,挥了挥手,“所有人听令!全军后退!”
等所有禁军都退出了城门外之后,城楼上的郑星琅见状,松了口气,看向梁国公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
他不敢耽搁,急忙下令,“关城门!将这些人都押下去!”
最终,所有的文武百官都被幽禁在了太极殿,李元昭也被关押在了羲和宫内,门内门外足足守了五百将士,插翅难逃。
而洳墨和苏清辞,郑星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敢动她们,只将她们关押在了大牢,等叔父来了后再做决断。
如今,整个大齐皇宫外面被禁军团团围住,里面的人根本出不去。
而皇宫内被龙武军严防死守着,还胁迫着新帝和文武百官,外面的人也不敢轻易攻进去。
双方就这样剑拔弩张,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