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裴怀瑾还是压下心头的酸涩,故作大方地笑了笑,“陛下,是臣侍思虑不当,没提前吩咐人为陛下准备醒酒汤。王侍卿有心了,陛下今夜还是去王侍卿那儿吧,喝些醒酒汤也好安睡。”
话音刚落,王砚之便立刻上前一步,从裴怀瑾的臂弯里,稳稳地将脚步有些虚浮的李元昭接了过来,扶在自己身侧。
他对着裴怀瑾微微颔首,“谢皇后成全,今夜,臣侍定会悉心照料好陛下,绝不让皇后担心。”
裴怀瑾看着李元昭几乎半倚在王砚之怀中的身影,袖中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点头道:“好,那便有劳王侍卿了。”
“都是臣侍分内之事,不敢言劳。”王砚之应道,随即转向眼神迷蒙的李元昭,声音放得更柔,“陛下,臣侍扶您回宫。”
秋水居内,李元昭被王砚之服侍着喝了一碗醒酒汤后,眼神清明了一些。
王砚之放下碗,想为她按摩太阳穴,缓解一下头疼。
可谁知李元昭竟直接拂开了他的手,坐直了身子。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滞。
王砚之却似早有预料,脸上不见半分慌乱,语气平静得问道,“陛下可是还在怪罪臣侍,之前自作主张,借黄美人之口让宸美人自戕?”
他竟就这样直截了当的承认了,没有丝毫隐瞒,没有半分害怕,更不见一丝委屈。
他起身跪在了她面前。
“臣侍只是想为陛下分忧。觉拉云丹活着一日,朝野的非议便多一日,陛下便忧思一日,臣侍不愿见到陛下烦忧,所以才自作主张。若此举惹了陛下不快,或是有违圣意,臣侍……甘愿领受任何责罚。。”
李元昭冷笑一声,语气带着讥诮:“你倒是……很会替朕‘分忧’。”
王砚之迎着她冰冷的目光,目光坦荡,“臣侍的职责所在。任何让陛下烦忧的事儿,任何人惹了陛下不快……”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执拗的光芒,“臣侍都无法容忍。”
这是他的真话。
他不愿意任何事儿,任何人,惹了陛下的不快。
入宫三年,冷宫两年。
他亲眼看着陛下如何一步步稳固皇权,如何平定内乱、如何开疆拓土、如何让这大齐江山在她手中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谁不会被这样一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力,仿佛无所不能之人所吸引?
他仰慕她。
仰慕她的强大,仰慕她的冷静,仰慕她掌控一切的气魄。
而更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是他得知,这样一个仿佛坚不可摧的帝王,竟然也曾对旁人有过真心。
这是多么难得,多么可贵,又多么……让人心疼!
哪怕这真心不是为着自己
但他依旧为此迷醉。
这种仰慕与心疼,在他孤寂冷清的两年时光里,被反复咀嚼、发酵,最终扭曲成了一种极其偏执、近乎变态的爱恋。
让他不可救药的爱上了李元昭。
哪怕他知道,他不过是靠着“替身”的情分得陛下几分看重。
终有一日,他也会像那些侍君一样,被她冷落,被她厌弃。
如后宫开败的花红柳绿一般,无声无息地凋零。
但他也心甘情愿。
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明知前方是熊熊烈焰,却还是扑了进去。
只要曾被她放在心上片刻,他就能说服自己,这一生,不算白活。
王砚之向前膝行半步,眼神里混杂着近乎献祭的狂热:“陛下若是还在怨我,不如用铁链将臣侍锁在地牢,亲自惩戒。”
说着,他直接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或是用介尺,用边子,如何重罚…… 都行。”
他微微仰头,喉结滚动,声音暗哑,带着一种异样的蛊惑。
“反正陛下,不是已经做过无数次了吗?”
李元昭看着眼前之人近乎放浪形骸、自轻自贱的模样,眸色沉了沉。
她确实在生气。
但气的不是觉拉云丹的死。
坦白说,听到觉拉云丹自裁的消息那一刻,她心底是松了口气。
一个没了利用价值,被朝野诟病的亡国王子,死了,确实省了她不少麻烦。
但她从未想过要对觉拉云丹赶尽杀绝,最多不过是打入冷宫,让他自生自灭。
可眼前之人,不仅自作主张,暗中挑拨,已经严重触及到她的底线。
她直接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王砚之因疼痛而皱了皱眉,但他依旧不仅不躲不闪,反而顺势又贴近了半步,冰凉的薄唇若有似无地贴上了李元昭的侧颈。
“只要是陛下给的,哪怕再疼,臣侍也觉得欢喜。“
温热潮湿的气息若有似无无的拂过李元昭的耳畔,带来一阵酥麻。
李元昭锁住他喉咙的力道骤然加重!
很快,王砚之的脸色便涨得通红,脖颈上浮现出青紫色的淤痕。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濒死的滞涩,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李元昭贴近他的耳边,嘲弄道,“你既喜欢,朕又怎会不给你。”
王砚之的脸色越涨越红,但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深,越来越疯。
“陛下…… 就这样惩罚我吧……”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颤抖。
“哪怕死了…… 只要想着是陛下亲自动手…… 臣侍也觉得…… 圆满……”
话音未落,他再也忍不住,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嘴角渗出了一丝殷红的血,将他苍白的唇染成了一片糜艳的红。
李元昭冷笑一声,“好,朕便如你的愿。”
她猛地发力,将王砚之狠狠推在身后的屏风上。
紫檀木的屏风发出一声闷响,震得上面的山水图微微晃动。
她欺身而上,指尖划过他的唇角的血迹。
王砚之吃痛,却反而主动张开唇瓣,舌尖轻轻舔过她的……
那抹红染在她的指腹,妖冶得刺眼。
紧接着,是更激烈的、近乎惩罚与征服的纠缠。
衣衫凌乱,喘息交织,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扭曲地投射在墙壁上。
动作粗暴,毫不怜惜。
王砚之浑身都在疼,脖颈的淤痕火辣辣地烧,唇角的伤口渗着血,但他却笑得愈发畅快,眼底的疯魔几乎要溢出来。
“陛下……”
“就这样……”
“臣侍才算真正…… 属于陛下……”
烛火越烧越旺,到最后燃尽了灯芯,只余下几缕青烟,在晨光熹微里渐渐散了。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微光透过窗棂的缝隙钻进来,落在凌乱的锦被上。
王砚之是被浑身的疼醒的。
身上每动一下,都疼得他倒抽冷气。
他缓缓睁开眼,侧过头看向身侧。
床榻早已冰冷,枕头上余温散尽,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王砚之缓缓蜷起身子,将脸埋进那张冰冷的枕头上,喉咙里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
昨晚,他约莫是小死了一回去的。
窒息、濒死、甚至李元昭不许他……
他现在疼得厉害。
可他竟觉得,快活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