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一宁看着陆明溪蹲在地上捂着脸哭,喉间发紧。
整个城市都被热漩涡笼罩,这个消息像块烧红的铁,烫得她连呼吸都发沉。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头顶的灰雾突然翻涌起来,原本暗红的光变得更刺眼,空气里的温度像是被瞬间调高,贴在皮肤上烫得人发疼。
“别哭,会流失水分,赶紧回室内!”
祝一宁拉了把陆明溪,声音发急,“热漩涡要来了!”
陆明溪抹了把脸,通红的眼睛里还带着泪意,却立刻站起身,抓起掉在地上的铁皮喇叭,那是天灾初期应急站特意留的,不用电,全靠人对着喇叭口喊。
“所有人回屋!用尿用水用一切可以打湿的毛巾衣物堵门缝窗缝!别碰金属物品!远离窗户边。”
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劈裂,走向应急站的脚步却没半分迟疑,蓝衬衣后背的汗渍又扩大了一圈,沾着的泥土被汗水冲成了一道道印子。
祝一宁没敢多留,转身往进入空间的隐蔽处跑。
刚才往地下车库跑的人没一个回来,只有几扇被砸坏的门歪歪斜斜地挂着,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碗片。
她刚进空间,就听见女儿小声叫喊:“妈妈!空间怎么这么热了?”
祝一宁发现空气里竟也透着丝暖意,以往空间里永远是22c的舒适温度,现在温度计的数值竟慢慢爬到了35c。
祝一宁快步走到黑土地旁,原本鲜嫩的小白菜叶子也打蔫儿了,旁边的土豆藤蔓更是蔫蔫地垂着。
她伸手摸了摸黑土地里的土壤,指尖竟传来一丝灼热,以往这里的土永远是温润的,像刚从泉边捞起的湿泥,现在却像被晒了半天的沙砾。
她赶紧转身,把女儿连人带小凳子抱到二进院最阴凉的廊下,又疯了似的发动精神力往空间储物架而去,翻出好几床薄被泡进井水里,拧到半干后挂在屋檐和门框上,搭成临时遮阳帘。
可没用,空气里的暖意像潮水似的往骨头缝里钻,挂在廊下的温度计,红色液柱还在慢悠悠往上爬,眼看就要冲到39c。
“妈妈,风……风是烫的。”星涵攥着她的衣角,小身子往她身边缩,原本白皙的脸蛋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呼吸都比刚才急促,说话时带着细碎的喘息。
祝一宁刚摸出蒲扇要给女儿扇风,空间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不是风声,是像无数根烧红的针,狠狠扎破闷热空气的锐响。
她心脏猛地一缩,空间外肯定是热漩涡来了。
空间外。
暗红的天幕已经被搅成了一团乱麻,热漩涡彻底张开了“嘴”,那哪里是之前看到的“红色陀螺”,分明是个直径能罩住整座城的巨大涡旋。
热漩涡边缘的热气像燃烧的红绸,一卷一卷往中心拧,连远处的高楼都被那股热浪扭曲成了歪歪扭扭的影子。
更吓人的是,涡旋中心往下垂着一根“热柱”,通红的颜色比太阳还刺眼,刚接触到地面,就听见“滋滋”的巨响,楼下那棵大树,枝叶瞬间被烤得焦黑,树干甚至冒起了青烟,不过几秒钟,就从枝繁叶茂变成了一堆焦炭。
水泥路面已经开始冒白烟,之前塌陷处的白气混着热漩涡的热浪,在地面上滚成了一团团热雾。
有人没来得及跑回楼里,只是在热雾里站了几秒,衣服就开始冒烟,紧接着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倒在地上不停翻滚,可没滚两下,动作就渐渐僵住了。
应急站方向突然传来铁皮喇叭的嘶吼,是陆明溪的声音,却比刚才更嘶哑,还带着哭腔,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别出门!谁都别出门!热漩涡的中心风力有80c!碰着就死!”
可已经晚了。
12楼的肖女士抱着一个孩子,还牵着一个孩子,跌跌撞撞从楼道里跑出来,大概是屋里太热,想往应急站躲。
刚跑到楼下,一股热浪就卷了过去,肖女士怀里的孩子突然哭嚎起来,她赶紧伸手去摸孩子的脸,可手刚碰到孩子的皮肤,就发出“滋”的一声,肖女士惨叫着缩回手。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肖女士抱着孩子往回跑,可没跑两步,热漩涡边缘的一股热风又扫过来,她的头发瞬间被烤得卷曲,贴在满是汗水的脸上,脚步踉跄着摔在地上,孩子从她怀里滚了出去,落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哭声戛然而止。
到处都是哭喊,到处都是玻璃爆炸的声音,以及塑料融化的焦臭味。
如果从空中往下看,原本属于人类居住的城市,到处冒起冲天黑烟,森林地带大火熊熊,沥青地面被烤化,黑水一样流动,不时还有大桥垮塌,河水瞬间蒸发。
这画面,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炼狱。
远处不知谁家窗户被烤裂的“哐当”声,以及热浪炙烤金属发出的“滋滋”声,像一场杂乱又恐怖的交响乐。
空间的温度还在升,刚才挂在廊下的温度计,已经指向了40c。黑土地里的小白菜彻底蔫了,叶子卷成了一团,土豆藤蔓的叶子开始发黑。
“妈妈,我好难受……”星涵在她怀里小声哼哼,呼吸越来越沉。
祝一宁慌了,抱起女儿往空间里有洞螈的井水源头跑。
她赶紧操控精神力拖过几个铁盆注水,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可刚把星涵放在冰块旁边,就听见空间外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比之前地陷的声音还大。
应急站斜对面,4栋顶楼的太阳能热水器最先扛不住,被热漩涡的热浪烤得外壳变形,“嘭”的一声炸开,碎片带着滚烫的水汽往下掉,砸在了楼顶平台上,瞬间点燃了楼顶的木架子。
火借风势,60c的热风卷着火星往上窜,不过十几秒,4栋楼顶往下几层温度就开始飙升,到处冒起了黑烟,玻璃被烤裂的“咔嗒”声、人的哭喊声混着热浪的呼啸,隔着几栋楼都听得清清楚楚。
更吓人的是,3栋旁边的老居民楼,外墙瓷砖开始一块块往下掉——不是被火烧的,是被热漩涡的高温烤得失去粘性,“噼里啪啦”砸在地面上,溅起的碎渣都带着烫意。
有个住在15楼的老人,大概是屋里太热想开窗透气,刚推开一条缝,一股热风就灌了进去,老人惨叫着往后退,老人扶着窗框的手瞬间红了一片,像被烙铁烫过一般。
一个字,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