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一宁看着静音的对讲机,眼神里透着审慎。
末世里,任何主动靠近的 “善意” 都可能是陷阱,尤其是对方还提到了19楼的枪,那是能轻易改写生死的东西。
她现在缺的就是那东西。
“妈妈,他们还会再说话吗?” 祝星涵揉着眼睛从里屋走出来,昨夜的战斗让她疲惫,却没让眼神里的果敢褪去。
祝一宁把女儿拉到身边,指尖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会,但我们得先摸清他们的底,记住了宝贝,凡事有把握才行动,这样可以提高成功率。”
说完,她从空间里掏出热豆浆和手抓饼,还有几个肉菜,补充晚上的消耗。来米除了猫粮也适当奖励了一个鱼罐头。
看着女儿咬下一口后满足的笑,这才觉得心里那团绷紧的弦,松了些微。
和来米检查防御工事时,祝一宁的目光像把刀,剐过每一道钢丝绊索、每一片藏在暗处的玻璃碴。
这些是她和女儿的 “保命符”,在末世里,容不得半分差错。
来米时不时用身子蹭蹭她的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像是在说 “有我在,放心” 。
回到家,铺开朱阿姨画的草图,祝一宁用铅笔在 “西区仓库” 的位置画了个圈。
王二麻子对讲机里的只言片语,让这个仓库成了迷雾里的饵,谁也不知道是能填饱肚子的 “馅饼”,还是咬人的 “毒饵”。
她又在19楼的位置标了个枪形符号,红笔画得用力,仿佛要把那隐藏的威胁,从纸里剜出来。
来米在客厅承担警戒任务,祝一宁带着女儿伴着窗外的暴风雨入眠。
清晨的微光刚透过窗帘缝隙渗进来,三声短促的敲门声就像三颗石子,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祝一宁几乎是瞬间从床上弹起,赤脚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祝星涵立刻捂住嘴,来米也识趣地收敛了呼吸,客厅里只剩下窗外暴雨敲打玻璃的单调声响。
敲门声停顿了两秒,又重复了三遍短响,节奏规整得不像末世里的慌乱之辈。
祝一宁的手抚上门后的消防斧,指腹碾过木柄。
这敲门声透着刻意的克制,既不是求救的急促,也不是寻仇的蛮横,更像是某种试探。
她慢慢拧动锁芯,只留了一道巴掌宽的缝隙,瑞士军刀的尖端藏在门后,随时能刺向任何试图闯入的物体。
门外站着两个男人,都穿着黑色冲锋衣,袖口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其中一人的腰间鼓鼓囊囊,隐约能看出是枪套的轮廓。
个子高些的男人往前半步,脸上堆着刻意的笑,眼角的疤痕却让这笑容显得格外狰狞:是祝一宁女士吧?我们是19楼的,想来跟您…… 交个朋友。
祝一宁的目光像冰锥,从两人的鞋尖扫到头顶。
他们的靴子上沾着新鲜的泥渍,裤腿还在往下滴水,显然是冒雨从19楼下来的,而且走得很急。
19楼?
祝一宁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藏着不容置疑的警惕,收保护费的?
矮个子男人慌忙摆手,动作快得有些滑稽,递油纸包时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两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不不,祝女士误会了!我们老大说了,您这样的能人,怎么可能收保护费?是我们…… 是我们想请您多关照。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递过来,这是我们攒的压缩饼干,不成敬意。
油纸包被雨水浸得有些发软,祝一宁没接,只是盯着高个子男人腰间的枪套。
高个子男人喉头动了动,主动提起那个让空气发紧的名字:昨天王二麻子的事,我们都听说了。
话音刚落,他指尖突然无意识地摩挲起枪套边缘,皮革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19 楼的规矩,不是见人就收保护费吗?
高个子男人脸上的笑僵了僵,疤痕在晨光里显得更深:以前是我们不懂事,王二麻子那档子事,让我们见识到祝女士的本事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郑重,我们老大说了,从今往后,3 栋11楼您这户,还有对门朱阿姨家,都不用交任何东西。不光如此,要是楼里有不长眼的敢来闹事,我们19楼第一个不答应。
这话像是块石头投进水里,祝一宁面无表情,内心却隐隐奇怪。
19楼的
以狠辣闻名,怎么会突然转性?昨晚王二麻子的事刚了,今天就上门示好,这里面的猫腻恐怕比暴雨里的积水还深。
条件呢?
祝一宁单刀直入,她太清楚末世里的 免费午餐 有多昂贵,天下没有白吃的饼干。
高个子男人对视一眼,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问。
矮个子男人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我们老大就一个请求,要是以后楼里遇到大麻烦 ,比如洪水再涨,或者来了外面的凶悍势力,还请祝女士能搭把手。大家都是一栋楼的,守望相助总比各自为战强,您说对吧?
祝一宁的指尖在门把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想把她绑上19楼的船。他们怕她,又想利用她的实力,这才抛出免交保护费的诱饵,连带着朱阿姨一起,不过是想让她投鼠忌器。
我只保我女儿。 祝一宁缓缓开口,目光扫过两人身后的楼梯间,那里空荡荡的,却像是藏着无数双眼睛,至于其他人,看心情。
高个子男人的笑容终于有了几分真实:够了!有您这句话,我们老大就放心了。 他把油纸包往门缝里塞了塞,这点东西您务必收下,不然我们回去没法交差。
祝一宁看着那包饼干,突然想起朱阿姨昨天吓得眼睛通红。
这个熟人邻居她暂时不想换。
她侧身让开一条缝,任由油纸包落在玄关的地板上,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雨:告诉你们老大,别打我的主意,也别碰朱阿姨。否则,王二麻子就是例子。
话音刚落,窗外的暴雨突然变急,雨点密集地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高个子男人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转身时脚步明显快了半拍,像是身后有猛兽追赶。
一定一定!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两人转身往楼梯间走,脚步轻快了不少,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
祝一宁关上门,反锁的瞬间,来米突然对着楼梯间狂吠起来。
她的手指在门后摸索到一个金属圆环。
那是她用废弃望远镜镜片和手机支架改造的 “猫眼增幅器”,将增幅器扣在猫眼上,镜片瞬间将门外的视野拓宽三倍。
11楼转角的阴影里,高个子男人正对着对讲机低吼,低声说了句什么,语气里没了刚才的恭敬,反而透着一股阴狠,矮个子则频频回头张望。
妈妈,他们是好人吗? 祝星涵揉着眼睛走出来。
祝一宁捡起地上的油纸包,掂量了两下,打开窗户扔下楼。
她不信任的东西,从来不会让其近身。
她摸了摸女儿的头,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在末世里,没有绝对的好人,只有暂时的利益。太平盛世也是如此!
来米叼着她的裤腿往窗边拽,祝一宁走过去,撩开窗帘一角。对面楼栋比她家高两层的一间房的生态露台上,有人正举着望远镜往这边看,见她望过来,立刻缩回了身子。
她冷笑一声,转身走向客厅的草图。
19楼的位置被红笔圈着,旁边的枪形符号像是在嘲笑她的谨慎。
这些人以为免交保护费就能收买她,却不知道她要的从来不是这点蝇头小利。
她需要枪,需要足够的实力,保护女儿在这场没完没了的天灾人祸里活下去。
至于19楼的示好,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
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祝一宁紧绷的神经。
水位,也在肉眼看得见的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