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半截激光切割器还嵌在胸腔里,黑色作战服被冻得硬邦邦,却挡不住那些从伤口里钻出的蓝色触须。
“妈妈小心!”祝星涵摸出燃烧瓶就要扔,被祝一宁按住。
“省着点用。”她盯着07号胸前的身份牌,突然想起上辈子见过的蓝水病晚期症状,触须会循着热源移动。
她猛地扯下祝星涵背包上的反光条,缠在刀鞘上往旁边一扔。
触须果然像被磁铁吸住般转向反光条,07号的尸体踉跄着扑过去,胸腔里的激光切割器擦过冰壁,溅出一串火星。
“走!”祝一宁拽着女儿从尸体旁冲过,跑出通风口时,冰冷的夜风裹着雪粒砸在脸上。
港口西南角的冰面已经彻底碎裂,露出下面翻涌的蓝绿色海水。
祝一宁迅速扫过四周,往管道里面爬了几步,从空间拖出冲锋舟,跳上冲锋舟朝着远处划去。
祝星涵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小手指着集装箱顶:“妈妈你看!”
月光从云层里钻出来的瞬间,货轮的烟囱上站着个黑影,正举着望远镜往这边看。
那人肩上扛着的东西反射出金属光泽,是和07号一样的激光切割器。
“还有漏网的。”
祝一宁的声音冷下来,摸出最后两个燃烧瓶,“记住我教你的抛物线。”
黑影似乎发现了她们,从上面跳下来,落在冰面时发出沉闷的响声,显然穿着重型防护服。
他手里的切割器突然亮起红光,冰面被灼出一道白烟,朝着集装箱的方向蔓延。
切割器的红光扫过来的瞬间,她猛地扑倒在冰缝里,红光擦着后背过去,在对面的集装箱上烧出个窟窿。
刺鼻的气味让她想起上辈子被激光烧穿手掌的剧痛,掌心的冷汗瞬间冻成了冰。
祝星涵的尖叫突然传来。
她抬头看见黑影举着切割器转向女儿,而祝星涵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找死!”祝一宁扑向黑影的后背,趁机换了把尖刀狠狠扎进防护服的缝隙里。
防护服里传来闷哼,黑影转身挥拳,祝一宁一拳出击,黑影被打飞出去,撞在集装箱上,发出一阵霹雳哐当的响声。
祝一宁没给黑影喘息的机会,迅速上前,一脚踢在他的腹部。
黑影闷哼一声,却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朝着祝一宁刺来。
祝一宁侧身躲过,同时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匕首掉落。
就在这时,周围的集装箱里传来一阵动静,一群被激光切割声吸引来的冻变异体正朝着他们涌来。
她反应过来,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祝一宁她赶紧发动引擎,朝着远处驶去。
冲锋舟破开蓝绿色的水面,引擎的轰鸣在空旷的水面上撞出回声。
祝一宁盯着后视镜,直到那片混乱的港口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才猛地打舵,将船拐进一处被冰层半封的楼层。
码头旁立着栋三层高的锈钢板楼,墙面上布满弹孔,底层的卷帘门被炸开个豁口,刚好能容冲锋舟滑进去。
“到了。”她熄灭引擎,摸出那枚嵌着纹路的金属片,“进空间前检查好防护服拉链,别把寒气带进去。”
祝星涵踮着脚,小脸在楼内微弱的反光下亮晶晶的:“妈妈,这里以前是仓库吗?”
“是物资中转站。”
祝一宁率先跳上岸,靴底踩碎地面,观察一番,“有人在这里囤过燃料,后来被变异体占了,正好成了我们的掩护。”
她拽着女儿退到墙角阴影里,意识一沉,下一秒,各种味道被隔绝在外。
空间里温度适宜,祝一宁刚摘下头盔,就听见祝星涵“呀”了一声,转头看见小姑娘正踮脚够吊柜里的巧克力。
“只能吃半块,一会儿我们还要吃点其它东西。”
她走过去把巧克力掰成两半,又倒了杯热可可,“明天去停机坪要走很远,一会吃过饭早点休息,得留着力气。”
祝星涵捧着杯子小口喝着,眼睛却黏在墙角的金属架上,那里摆着她攒的几块彩色玻璃石。“妈妈,飞机真的能飞吗?”
“能。”
祝一宁靠在料理台上擦拭消防斧,斧刃上的缺口映出她眼底的冷光,“私人停机坪那架‘猎鹰’是军用改装机,只要能启动就没问题。”
母女俩吃过羊肉火锅和手抓饼,收拾一番就准备休息。
“睡吧。”她托着样本箱飘到恒温区,“明早六点出发,停机坪的守卫换班时间在七点。”
祝星涵点点头,抱着抱枕缩进沙发角落,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
祝一宁将样本箱妥善固定在恒温区的金属架上,又检查了一遍温度调节器,确认指针勉强稳定在零下十度,才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给女儿掖了掖薄毯。
她靠在窗边翻出那张港口地图,指尖在“私人停机坪”的标记上反复摩挲。
那里除了“猎鹰”运输机,还标注着个小型维修库,或许能找到备用的低温储存罐。
凌晨五点,祝星涵还在熟睡,祝一宁已经穿戴整齐,正往背包里塞压缩饼干和应急灯。
空间外的天色依旧暗沉,只有远处尽头泛着一丝鱼肚白。
她摸出信号枪别在腰后,又将消防斧递给刚醒的女儿:“握紧了,跟着我走,别出声。”
离开空间的瞬间,外面不好闻的味道再次涌来。
月光从云层漏下来的瞬间,地面闪过一道黑影,速度快得像阵风,带起的水滴落在箱壁上,发出“嗒嗒”声。
祝一宁立刻将女儿护在身后,握紧消防斧垂眼一看,是条成人手臂粗的变异水蛇。
鳞片泛着青黑色的冷光,半截身子缠在栏杆上,剩下的部分垂在半空,舌尖分叉的信子“嘶嘶”吐着,沾着的蓝绿色黏液滴落在箱壁上,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这东西显然是从附近的蓝水里爬上来的,尾巴扫过集装箱边缘的铁皮,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祝一宁认出这是“冰棱蛇”,上辈子见过它用毒液腐蚀钢板的狠劲,被咬到的人半分钟就会浑身僵硬。
“别呼吸太重。”她压低声音,慢慢往后退,靴底碾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冰棱蛇的眼睛没有瞳孔,却精准地锁定了她们的移动轨迹,缠在栏杆上的身体缓缓收紧,显然在蓄力扑击。
退到第三个集装箱拐角时,祝一宁突然拽着祝星涵往侧面扑去。几乎同时,冰棱蛇像道黑色闪电从地上窜过,重重撞在刚才她们站着的地方,集装箱的铁皮被撞出个凹坑,毒液溅在上面,冒出阵阵白烟。
“往钢架桥跑!”她拽着女儿起身就冲,身后传来蛇尾扫过油桶的巨响,几个空油桶被撞得滚到地上,发出“哐当”的轰鸣。
冰棱蛇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能听见鳞片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显然被彻底激怒了。
跑到钢架桥边时,祝一宁回头瞥见那东西正从柱子后探出头,青黑色的身躯在月光下像根会动的粗铁链。
她迅速将祝星涵推上桥,自己则抓起旁边一根锈铁棍,猛地砸向紧跟而来的蟒头。
“砰”的一声闷响,铁棍被鳞片弹开,冰棱蛇却被激怒得竖起上半身,张开的嘴里淌下毒液,滴在桥板上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
祝一宁趁机跳上钢架桥,反手抽出消防斧砍向它的七寸,那里的鳞片相对薄弱。
斧刃劈进鳞片的瞬间,冰棱蟒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尾巴疯狂抽打着桥身。
祝一宁拽着祝星涵死死抓住铁索,直到感觉脚下的震动减弱,才敢回头看,冰棱蛇的半截身子挂在桥边,剩下的部分掉进了蓝水里,激起一大片浑浊的水花,很快被水下的动静拖得没了踪影。
“是鳗鱼……”祝星涵盯着水面小声说。
祝一宁点点头,握紧她的手继续往前冲:“它们在自相残杀,我们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