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盯着祝一宁,这要求在末世里几乎是奢望。
祝一宁心中一定,这东西,对她来说最不成问题。但这天在末世里,抗生素这玩意儿可是比黄金还珍贵的硬通货,她得讲价,得迟疑。
祝一宁脸上适时露出几分迟疑:抗生素?老刀,你这要价可不低。
老刀见她没有直接拒绝,眼睛一亮,立即压低声音:妹子,我懂规矩。这消息绝对值这个价!南边山里的那位,可是治好过古寨出来的离魂症。要不是我兄弟等着救命,这消息我绝不会拿出来交易。
祝一宁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半板。我只能拿出半板。
半板太少了!老刀急得直搓手,我兄弟伤得重,至少需要一板的量...
就半板,这破烂世界我们也需要留一半保命。祝一宁语气坚决,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你要知道,现在还能拿出抗生素的人不多。
老刀脸上闪过挣扎,但看着祝一宁寸步不让的态度,又想到重伤的兄弟,终于咬牙点头:成交!半板就半板!
祝一宁假装在背包里翻找,实则从空间取出用锡纸仔细包裹的半板抗生素,递过去时手指刻意停顿了一瞬。
老刀如获至宝地接过,仔细检查后迅速揣进怀里,然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手绘地图塞给祝一宁:南边山里,歪脖子松树下的破庙。记住,那老头脾气古怪,去的时候最好带点他喜欢的烟丝。
谢了。祝一宁收起地图,转身利落地回到车上。
老刀看着怀里的药,又看看离去的车影,喃喃道:妈的,遇到贵人了...
车上,安在璇看向正在研究地图的祝一宁:一宁,我们真的要相信他吗?
宁可信其有。祝一宁头也不抬,我想星涵快点好起来,这样我们才能走的更远。况且...她顿了顿,他最后特意提醒要带烟丝,这说明他确实知道些内情。
在璇,调头吧,去南边的山,不去驻地了。
祝一宁头也没抬,目光牢牢锁在地图蜿蜒的线条上,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去南边的山,找这个庙。
可是驻地...安在璇还是觉得军区驻地更可靠。
驻地可以晚点去,祝一宁终于抬起头,眼神沉静却蕴含着不容动摇的力量,但星涵这情况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任何一点可能,哪怕再渺茫,我也必须立刻去试。
她看了一眼依旧萎靡的女儿,眼神瞬间柔软,但转回目光时,那份属于母亲的坚定愈发锐利:没有什么事,比星涵更重要。
安在璇看着祝一宁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断,不再多说,干脆地调转车头。
灰白色越野车划破阴沉的天空,朝着与军区驻地相反的方向,义无反顾地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林砚白的团队跟随着灰色的车队,驶向了那个未知的、代表着秩序与束缚的所谓安全区。
两条分岔之路,在末世的画卷上,因着爱与责任的不同抉择,延伸向截然不同的未来。
灰白色越野车离开主干道,驶入崎岖的山区小路。
道路越来越窄,路面上布满了碎石和干涸的泥泞,这是几个月前极热干旱留下的痕迹。
前面的路车过不去了。安在璇踩下刹车,眉头紧锁。
祝一宁望向窗外。
山野间依然满目荒凉,大部分植被在极热中枯死,焦黄的树干伫立在灰褐色的土地上。
不过仔细看去,在枯枝败叶间,偶尔能见到几簇顽强的绿色,那是干旱过后重新冒头的野草,给这片死寂的土地带来一丝生机。
把必要物资带上。祝一宁说着,率先下车检查车辆。
她熟练地打开引擎盖,拆下几处关键线路,又卸掉分电器,又卸下几个关键零件收进空间,确保就算有人懂得接线也无法启动车辆。
这样就算有人找到车也开不走。
安在璇看着她的动作,恍然大悟:还是你想得周到。
两人迅速收拾行装。祝一宁将大部分物资收进空间,只留下自己的和女儿的两个背包做样子。大黄和来米在四周警戒,时不时竖起耳朵听着远处的动静。
这山路看起来不好走。安在璇望着蜿蜒的山路,语气担忧。
没有选择。祝一宁将昏睡的女儿小心背在背上,“走吧。”
山风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枯萎的灌木丛枝桠锋利,稍不注意就会划伤皮肤。
山路因为前几个月的极热出现了不少裂缝,有些路段完全被塌方的石块阻塞。
这天气真是见鬼了。安在璇裹紧了外套,白天还算暖和,一到阴处就冷得厉害。
突然,来米停下脚步,耳朵警惕地竖起。大黄也压低身子,发出警告的低吼。
怎么了?安在璇紧张地问。
祝一宁眯起眼睛,手已经按在枪套上。前方的山路转弯处,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从岩石后走了出来。他们个个面黄肌瘦,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凶狠,手里拿着简陋的武器。
把食物和衣服留下。为首的一个男人嘶哑地说,他的嘴唇冻得发紫,眼睛死死盯着她们的背包。
祝一宁冷静地扫视对方。
一共五个人,都是青壮年男性,但在缺粮缺水的情况下,他们的体力显然已经快到极限。
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食物。祝一宁平静地说,让开路。
男人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铁棍: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的话还没说完,大黄已经如离弦之箭般扑了上去,精准地咬住了他持棍的手腕。来米则灵巧地窜到侧面,尖锐的爪子直取另一个人的面门。
惨叫声在山谷间回荡。
祝一宁没有动用枪械,而是迅速上前,一个利落的擒拿将另一人制服在地,再赏了他旁边的幸存者一脚心窝踢。
安在璇也反应过来,用枪托击退了试图从侧面偷袭的人。
短短几十秒,五个劫匪全都倒在地上哀嚎。
走吧。祝一宁收起匕首,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
安在璇愣了一下,赶紧跟上:不...不处理掉他们吗?
这样的天气,他们连今晚都未必撑得过去。
又艰难行进了约莫一个小时,穿过一片枯死的树林后,一棵巨大的歪脖子松树伫立在那里,虽然枝叶稀疏,但竟然还活着,与周围枯死的树木形成鲜明对比。破败小庙也出现在了视野中。
令人意外的是,庙宇周围竟然打扫得相当干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在这片萧瑟的荒山中,这座小庙显得格外突兀。
你们在这里等着。祝一宁将星涵轻轻交给安在璇,独自向前走去。
就在她即将走近庙门时,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从庙内传来:
站住。再往前一步,休怪老朽不客气。
祝一宁停下脚步,看见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的老者从庙内走出。他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但身姿挺拔,一双眼睛锐利得不像老人。
前辈,我们无意冒犯。祝一宁恭敬行礼,我女儿身患怪病,听闻前辈能医治此症,特来相求。
老道冷冷打量着她:我这里不医外人,请回吧。
前辈!祝一宁急切上前,我女儿才七岁,她...
与我何干?老道拂袖转身,速速离去,否则...
他的话戛然而止。
老爷爷...你身上...有光...
老道浑身一震,猛地转身。当他看清星涵的模样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祝一宁背上不知何时醒来的祝星涵灰扑扑的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歪着头看向老道。
祝一宁也愣住了。这是几天来女儿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说话,而且...
你说什么光,孩子?老道的语气突然变得急切。
星涵伸出小手,指向老道的胸口:这里...金色的光...好温暖...
老道深吸一口气,再看向祝一宁时,眼神已经完全不同。
进来吧。他侧身让开道路,语气复杂,但是只有你们母女可以进来,其他人在外等候。
祝一宁与安在璇交换了一个眼神,抱起女儿,毫不犹豫地踏入了这座神秘的破庙。
庙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关闭,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