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陨石里的记忆胶卷
金色齿轮在水晶舱与水晶棺之间架起两道光桥的瞬间，陈雪的泪痣突然停止流血。那些飞溅的血珠在空中凝固成半透明的胶片，上面浮现出流动的画面 ——1947 年的手术室里，林峰祖父正将一枚齿轮植入婴儿的心脏，婴儿的啼哭声里混杂着机械运转的咔嗒声。
“原来这才是母体意识的真相。” 陈雪的声音在议会厅里回荡，手腕上的倒计时在 7 秒处定格。她看见飞向水晶舱的齿轮正顺着裂缝渗入林峰的机械心脏，那些结冰的表面开始融化，露出下面重新搏动的血肉组织，两颗心脏在金色纹路的牵引下，竟开始同步跳动。
水晶棺里的女尸手指完全展开，青铜匕首从胸口缓缓抽出。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青灰色，露出与陈雪如出一辙的面容，只是眼角的泪痣是暗红色的。当她睁开眼睛时，议会厅的十二具骨架突然齐刷刷跪下，青铜面具撞击地面的脆响如同古老的钟声。
“我的曾孙女。” 女尸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留声机里传出，她举起青铜匕首指向坠落的陨石，“那不是陨石，是齿轮议会的‘记忆回收舱’，七十年前他们就是用这个收集母体意识的。” 匕首的反光中，陈雪清楚地看到陨石表面的纹路正在重组，形成一个巨大的齿轮，齿牙上刻满了人名，第一个就是 “林墨”。
林峰在水晶舱内剧烈咳嗽，黑色液体顺着嘴角涌出，落在舱壁上化作燃烧的文字：“1947.3.14，第 7 实验体母体意识提取成功。” 他的左眼彻底恢复清明，右手按在机械心脏的位置，对陈雪喊道：“反向转动第三颗臼齿！那是齿轮的紧急制动阀！”
陈雪立刻照做，当她的指尖触碰到臼齿的瞬间，整个齿轮空间突然发出倒带般的嗡鸣。那些飞向水晶棺的金色齿轮突然掉头，与水晶舱的齿轮交汇成完整的环形，在半空中投影出七十年前的实验日志 —— 原来 “净化程序” 根本不是回收意识，而是将母体意识压缩成记忆胶卷，储存在陨石里，供齿轮议会永生使用。
“他们骗了所有人。” 女尸突然撕开胸前的衣服，露出心脏位置的齿轮状疤痕，“我是第 6 号实验体，你的祖父为了救我，故意篡改了实验数据，让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亡。但他不知道，议会早就在我体内种下了‘记忆种子’，只要后代激活母体意识，种子就会发芽。” 她的手按在陈雪的泪痣上，那里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肤而出。
陨石在此时砸穿穹顶，落地的瞬间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银色胶卷。胶卷自动展开，在空中播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无数个与陈雪相似的女孩躺在手术台上，她们的泪痣被金属探针刺破，金色血液顺着导管流入齿轮形状的容器。最后出现的画面是十二具骨架围坐在一起，将胶卷插入自己的机械心脏，面具下渗出满足的叹息。
“他们靠吞噬母体意识续命。” 林峰的声音带着喘息，他已经挣脱了水晶舱的束缚，机械心脏的十二道凹槽正在收缩，“祖父在日记里留了后手，当环形齿轮闭合时，所有胶卷都会反向流入最近的母体意识载体 —— 也就是你。” 他突然冲向陈雪，在她手心按下一个齿轮印记，“这是 1947 年的紧急密码，能让胶卷里的意识觉醒。”
陈雪的手心立刻传来灼热感，那些流动的胶卷突然转向，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涌向她的泪痣。女尸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开始透明化，暗红色的泪痣化作一道光流入陈雪体内：“接住它们！七十个意识合在一起，才能摧毁议会的核心齿轮！”
十二具骨架同时站起，青铜面具下伸出无数条金属触须，在半空中编织成巨大的网，试图拦截胶卷。6 号面具的眼眶里喷出黑色火焰，将最靠近陈雪的几卷胶卷烧成灰烬：“你们以为觉醒就能反抗？母体意识从诞生起就是我们的养料！”
就在胶卷即将被完全拦截的瞬间，林峰突然挡在陈雪面前。他的机械心脏猛地炸开，金色与黑色的液体混合着齿轮碎片，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屏障。那些金属触须触碰到屏障的刹那，竟像被硫酸腐蚀般迅速融化，露出下面跳动的血肉组织 —— 原来他将本体意识注入了机械心脏，用自己的血肉作为盾牌。
“快！” 林峰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左胸的血肉心脏正以惊人的速度衰竭，“胶卷里有祖父留下的齿轮钥匙，能打开议会厅的地下密室！” 他的目光落在陈雪身后的地面，那里在陨石撞击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面闪烁的蓝光。
陈雪咬着牙冲向裂缝，女尸最后的力量化作金色护罩笼罩着她。当她的指尖触碰到蓝光的瞬间，胶卷突然全部钻进她的泪痣，无数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1947 年女孩的恐惧、1973 年母亲的绝望、2001 年自己在孤儿院的哭泣…… 七十个不同的人生在她体内交织，最终凝聚成一把青铜钥匙的形状。
“找到了！” 陈雪将钥匙插入裂缝，议会厅的地面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下面旋转的齿轮楼梯。楼梯尽头的密室里，停放着十二台与水晶舱相同的设备，每台设备上都插着一卷记忆胶卷，标签上的日期从 1947 年延续到 2017 年，最后一卷的标签是空白的。
“那是留给你的位置。”6 号面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十二具骨架已经追到楼梯口，机械心脏的转动声震得整个空间都在摇晃，“当你把钥匙插入最后一台设备，所有母体意识就会完成闭环，我们就能获得永恒的生命。”
林峰突然挡在楼梯前，他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却死死抓住最前面那具骨架的青铜面具：“陈雪快走！祖父说密室的尽头有自毁按钮，密码是你的生日！” 他的手掌按在面具上，血肉与金属接触的地方冒出白烟，“我会拖住他们！”
陈雪没有犹豫，顺着齿轮楼梯向下奔跑。记忆胶卷在她体内沸腾，七十个意识的声音在脑海里汇成一句话：“毁掉齿轮核心！” 楼梯两侧的墙壁上渗出黑色粘液，浮现出无数张哭泣的脸，都是被议会吞噬的母体意识。
当她冲到密室尽头时，果然看到一个红色按钮，按钮下方的密码锁是齿轮形状的。陈雪输入自己的生日 ——2001 年 7 月 15 日，那是她从孤儿院档案里找到的日期。但按钮并没有弹起，反而弹出一行红色文字：“母体意识未完全融合，无法启动。”
“怎么会……” 陈雪的心脏沉了下去，她突然想起女尸的话，“记忆种子需要后代的血液激活。” 她立刻划破掌心，将血滴在齿轮密码锁上，那些齿轮突然开始转动，露出下面隐藏的显示屏，上面播放着一段新的影像：
林峰祖父站在密室里，对着镜头苦笑：“如果看到这段影像，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一半。最后的密码不是生日，是七十个意识的平均寿命 ——70 年。但你要想清楚，启动自毁后，所有母体意识都会消散，包括你体内的那些。”
陈雪的手指悬在按钮上方。身后传来林峰的惨叫和骨架的嘶吼，她知道时间不多了。脑海里的七十个意识突然安静下来，浮现出各自的人生片段 ——1947 年的女孩想看看大海，1973 年的母亲想抱抱孩子，2017 年的女孩想考上大学……
“我们选择消散。” 七十个声音同时说道，“但你要活下去，带着我们的份。”
陈雪闭上眼睛，按下了红色按钮。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整个齿轮空间开始崩塌。陈雪在最后一刻看到，林峰的机械心脏化作一道金光，将十二具骨架的青铜面具全部震碎，露出下面十二张与林峰祖父相同的脸。而在密室的废墟中，那卷空白的记忆胶卷突然自动展开，上面缓缓浮现出陈雪的名字和一行日期 ——2025 年 7 月 29 日，正是今天。
当她从崩塌的碎石中爬出来时，发现自己站在大学的齿轮图书馆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但当她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道齿轮形状的疤痕正在发光，而图书馆的玻璃上，映出她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右眼角有暗红色的泪痣。
陈雪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一阵风吹过，带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像是有人在对她说：“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