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是说可是,如果就这样让石棺停止运作,那么以后您受到了致命伤……我是说万一……我们就连挽回的余地也没有了。”
听了凯文的话,我足足半分钟没能说出话来。
这一路上凯文沉默的像块铅,心事重重坠在队伍之后。
想到他在罗德岛经历的生死一线,我早已在心里盘算好,等眼前这场风暴平息,就让他退到安全的后方去。但闹了半天,凯文和我想的居然是两件事。
“你小子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我真的很想老实承认,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捅开了我所有刻意回避的恐惧,把我彻底问懵了。我想知道,他在那场与自我“辩论”的梦境里,究竟看到了多少?又独自咀嚼、反刍了多久?
但话冲到嘴边,那该死的、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嘴笨”毛病又追上来,狠狠抽打我的神经,让我感觉双颊连同耳根都像被架在火上烤的地瓜,滚烫发胀,言不由衷。
“我当然!当然希望大学生你能一直平安无事!”他扯着嗓子,抬眼忿忿看我。
“那你……”我像上了岸的鱼来回扑腾,就想把话题扑腾开——
“可是大学生,我保护不了你。”但凯文的语气像淬火的刀,迅速冷却下来,“感染者生来就是这片大地的敌人。与我们博弈的是这片大地上各种超出理解的力量,是这片大地本身的恶意。而战争与暴力所织成的仇恨锁链环环相扣,永无止境。”
说到这里,凯文顿了一下,凄惨的笑了笑。
“而我,连保护你的力量都无法拥有。”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我打断他,“保护我并非是你的工作。至少,那不是你的专属工作。我们有那么多同胞,我们从来都是一起战斗、互相支撑的。”
“就连这种事,都是你告诉给我的。”我轻声道。
我一边说着一边有种要把w和她的爆炸艺术拉出来再表演一遍的冲动,可我马上放弃了。他的思想被现实的引力压得太重,或许需要感受w的一点飞扬跋扈,但他对自我的认知太轻,无法承受那么猛烈的冲击。
“我知道!”凯文又抬高声音,他的口气十分生硬:“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可我就是……就是难受,我替你感到不值当。”
“在我…在我那次不知死活、胡乱开启石棺的时候——”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棺椁,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时刻,“你完全没有呼吸!没有一丝体温!冰冷得像块石头!可你还是活过来了!一醒来就能跑能跳,指挥若定——我书读得少,见识也浅薄,但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出来!是这东西!是它把你从…从那个我无法想象的地方拉回来的!”
“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起死回生……是的,起死回生。”他垂着眼呢喃道。
“可是凯文,科学里没有起死回生这个概念。大多数人注定只有一次机会去体验生命。”
“是的……你说得对,”凯文的肩膀垮了下去,声音低不可闻,“但……但您不必要为了我们……放弃这些……”
我倚着石棺坐下,一时间悲欣交集。
大半年以前,我还只是个擅长搞砸一切的大学生,可现在的我已经拥有了一大帮家人,他们每个人都真心待我,一开口就是满嘴彩虹屁,令我每天都信心满满。我甚至出生自带泉水,让我能有机会从重伤濒死的状态回过阳来。
虽然我马上就要失去它了,因为我希望我的家人们未来的处境不要更加艰难。
我坦诚地望着凯文:“只要继续走下去,核心城失控这样的灾难,我们还会遇到许多次。我从来都不是传说中那个‘恶灵’,我是个人,只要我还在继续担任指挥,就一定会有失误的时候。”
凯文微微一愣。
“你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却忍不住笑了,“我不想夸大自我牺牲的奉献精神。只是,现在,这里,只有我能处理这个问题。”
“这是我的选择,就让我这么做吧。”我发誓我从来没有笑得那么张扬。看起来大概像是染上了w牌病毒,“要知道正是因为有你这样关心我,我才能放弃这种SSR初始装备啊。”
我说完便快速操作起面板来,这种快速让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办的凯文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