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柳寡妇看到胡大柱独自一人从坡上割草回来,背着一大捆青草,汗流浃背。
她心念一动,赶紧烧了壶热水,又拿出舍不得吃的红糖,冲了一碗浓浓的红糖水。
当胡大柱卸下草捆,正准备歇口气时,柳寡妇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抹红晕,眼神有些闪烁。
“大柱哥,累了吧?快,喝碗糖水歇歇。”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柔软。
胡大柱有些意外,但确实口渴,也没多想,道了声谢,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温热的糖水下肚,驱散了不少疲惫。
“大柱哥……进屋擦把脸吧,水我都打好了。”柳寡妇指了指窑洞,眼神里带着期盼和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胡大柱犹豫了一下。
经过上次那件事,他本应更加警惕。但看着柳寡妇那真诚的感激眼神,又想到她一个人确实不易,心一软,便点了点头:“行,那就麻烦你了。”
走进柳寡妇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窑洞,一股淡淡的、属于女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柳寡妇拧了热毛巾递给他,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手背,带着一丝凉意,却让胡大柱心里一颤。
擦完脸,胡大柱正要告辞,柳寡妇却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脸颊贴在他汗湿的后背上,声音带着哭腔和决绝:
“大柱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咋活……让我……让我好好谢谢你……”
胡大柱身体猛地僵住!
他想挣脱,但柳寡妇抱得很紧,温热的身体和哽咽的哭声像一张网,将他缠住。
他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长期的鳏居生活,柳寡妇那份毫不掩饰的依赖和感激,以及刚才那碗糖水的暖意,都在这一刻瓦解着他的意志。
身体的渴望和内心深处对温存的贪恋,最终占据了上风。
他叹了口气,几乎是半推半就地,被柳寡妇拉到了炕边……
一场混杂着感激、孤寂、欲望和些许愧疚的缠绵,在昏暗的窑洞里仓促发生。
事后,胡大柱感到一阵巨大的空虚和懊悔,他迅速穿好衣服,不敢看柳寡妇满足又带着泪光的脸,含糊地说了一句“我该回去了”,便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窑洞。
刚走出柳寡妇家没多远,迎面就撞见了急匆匆跑来的老村长胡德厚。
老村长脸色铁青,气喘吁吁,一把拉住胡大柱:
“大柱!你可算回来了!快!快去沟那边!咱们村和张家洼的人打起来了!为抢那点山水!动了锄头了!要出人命了!”
胡大柱心里“咯噔”一下,刚才那点旖旎和懊悔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得无影无踪!抢水沟!这是黄土坡上最敏感、最容易引发械斗的事情!
“为啥打起来的?”胡大柱一边跟着老村长快步往沟边跑,一边急问。
“还能为啥!天旱!张家洼的人在上游把水截了!咱们下游一滴水都没有!庄稼都快旱死了!理论不通,就动手了!”老村长气得胡子直抖。
胡大柱的心沉了下去。
水,又是水!
虽然他家有了水窖,暂时无忧,但整个胡家坡的旱情依旧严峻。
这种为了生存资源的争夺,往往最为惨烈。
跑到沟边,只见场面一片混乱。
两村几十个青壮年男人手持铁锹、锄头对峙着,叫骂声、哭喊声、器械碰撞声响成一片。
地上已经有人见了红,双方都打红了眼。
胡大柱看到本村的几个后生头上流着血,还在拼命往前冲,一股血性猛地冲上头顶!他抄起地上一根木棍,就要加入战团。
“都住手!!!”老村长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却淹没在喧嚣中。
胡大柱看着这失控的场面,知道再打下去,非出大事不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贸然冲上去,而是看准了对方领头的一个壮汉,他是张家洼的民兵队长,猛地冲过去,不是打,而是一把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同时对自家后生大喊:“别打了!都停下!出了人命谁都担不起!”
他的介入让混乱的场面顿了一下。
胡大柱在村里素有威望,力气又大,被他抱住的壮汉一时也挣脱不开。
趁着这个间隙,老村长和双方几个还有些理智的老人赶紧冲上前,强行分开了打斗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