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柱跑回了胡家坡,村头那棵老槐树下已经围了不少人。
个个面带惊惶,交头接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恐慌的气息。
他径直冲向胡村长家。
院子里已经站了几个村干部和胆大的村民,胡村长的婆娘坐在地上,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几个妇女在旁边搀扶着,也跟着抹眼泪。
胡大柱拨开人群,走进窑洞。
只看了一眼炕上胡长贵的尸身,他浑身的血液就像是被瞬间冻住了。
胡长贵直接挺地躺在炕上,双眼圆睁,瞳孔放大到极致,里面凝固着一种极致的恐惧,仿佛临死前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他的嘴巴也张得老大,面部肌肉扭曲,整张脸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灰色。
一只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胸口,衣服都被抓破了,另一只手则伸向炕沿的方向,手指蜷缩,姿态僵硬。
这绝不是正常死亡的样子!
分明是活活被吓死的!
“看见没……这肯定是撞邪了!”
“我就说那北山去不得,邪性得很!”
“昨晚回来还好好的,怎么一夜就……”
“怕是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哟……”
村民们压低的议论声像冰冷的针,一下下扎在胡大柱的心上。
就在这时,村里年纪最大、也颇有威望的族老胡永福,拄着拐杖,在几个老辈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胡村长的死状,重重叹了口气,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凝重。
他环视一圈惊魂未定的村民和干部,沉声开口:
“德厚走得不安生,这事透着邪乎,后面该怎么办,得好好议议。不过,村子不能一日没主心骨,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目光转向脸色苍白的胡大柱,“德厚生前不止一次跟我们几个老家伙提过,说大柱你为人踏实,肯干,有担当,是块当村长的料。他本来就想等这阵秋忙过了,就提议让你接他的班……”
这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胡大柱身上。
胡大柱完全懵了。
村长?
他从来没敢想过。
“现在德厚突然走了,”胡永福继续说道,语气不容置疑,“按他生前的意思,也为了咱们村尽快安稳下来,我看,就在这儿,当着德厚和乡亲们的面,咱们就议一议,投票确认一下,是否同意胡大柱当咱们胡家坡的新村长!同意的,就举个手!”
空气仿佛凝固了。
人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胡大柱平时为人确实厚道,肯帮忙,有力气,大家都认可。
但此刻,胡村长那诡异的死状还历历在目,而且传言他们前几天一起上过北山……这村长之位,在这个时候,仿佛带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犹豫了片刻,曾经受过胡大柱帮助的赵老憨第一个举起了手:“大柱行!我信得过他!”
接着,几个平日里和胡大柱交好,或者觉得他确实是个合适人选的村民和干部,也陆陆续续举起了手。
有人是真心认可,有人是遵循胡村长遗愿,也有人可能是觉得需要个人赶紧稳住局面。
举手的人过了大半。
胡永福看了看,点了点头:“好!既然多数人同意,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胡大柱,从今天起,你就是胡家岙的村长了!”
“先是临时村长,要考核,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后面就是正式的村长了。”胡长老说道。
胡大柱看着炕上胡村长那狰狞的遗容,又看着眼前乡亲们复杂的眼神,感觉肩膀上像是压上了一座沉甸甸的大山。
这村长的担子,很重,这并不是一个讨福利的活儿。
胡大柱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咱们先给老村长做好后事吧。大家都帮忙。”胡大柱说道。
众村民都团结的忙活了起来,搭棚的搭棚,布置寿堂的布置,后勤的后勤,给老村长打扮的打扮。
而胡三,赵有得偷偷把胡大柱拉到了一边,问道:
“大柱哥,这老村长的死,和咱们上次的盗墓会不会有关啊?”
“别瞎想。”胡大柱稳住道。
“你看啊,那老狗和胡有福也去盗了,结果回来,胡有福死了,老狗坐牢了,我们四个人去盗,回来,老村长就死了,真是晦气得很啊。”胡三一开始就很迷信,对这些事,特别的害怕。
“你们,要稳住,很多时候,不是真的邪,而是人心作祟,我猜啊,老村长肯定是有心魔,昨晚定是自己想着见到啥了,身正不怕影子歪,反正我胡大柱不怕,你们也别怕。”胡大柱稳定军心道。
“有大柱哥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胡三拍拍胸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