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柱几乎是跑着回到胡家坡的,怀里那张汇款凭证被他捂得滚烫。
他一刻也没停,直接找到胡建国:“建国叔,钱够了!快,联系打井队,越快越好!”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全村。
原本有些沉寂的村庄,一下子沸腾起来。
希望,实实在在的希望,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几天后,专业的打井队开着轰鸣的机器进了村。
高大的钻塔在选定的山坳里竖了起来,那钢铁的身影,在胡家坡村民眼中,就像一座通向希望的丰碑。
开工那天,几乎全村老少都围在了打井场周围,眼神里充满了期盼、紧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胡大柱站在最前面,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机器轰鸣着开始工作,巨大的钻头旋转着,一寸寸地向地下深处掘进。
每一天,胡大柱都守在工地上,眼睛死死盯着那不断吐出的泥浆和岩屑。
打井队的老师傅看着岩屑样本,眉头越皱越紧。
“胡村长,这下面岩石比预想的还要硬,钻头磨损得厉害,进度怕是要慢不少。”老师傅抹了把汗,对胡大柱说。
胡大柱的心跟着揪了一下,但他脸上不动声色:“没事,师傅,按你们的节奏来,安全第一。”
他知道,这时候他不能慌。
日子一天天过去,钻探的深度在不断增加:
二十米、三十米、四十米……挖出来的除了坚硬的碎石,就是干燥的黄土,丝毫没有出水的迹象。
围观的村民渐渐少了,议论声又悄悄响起:
“都这么深了,咋还没见水?”
“我说了吧,这钱怕是要打水漂……”
“唉,白高兴一场……”
这些话语像针一样扎在胡大柱心上。
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嘴上起了一圈燎泡。
李桂花和李杏花看着心疼,却也只能默默给他端水,把饭菜热了又热。
胡大柱每次回到家,都感觉窑洞里的空气格外沉重。
达到第五十米,深度接近六十米。
这天,钻头似乎遇到了特别坚硬的岩层,进展极其缓慢,机器发出沉闷的嘶鸣。
一种近乎绝望的气氛笼罩在工地上,连打井队的工人都显得有些疲惫和沮丧。
胡大柱蹲在钻塔旁,看着那几乎停滞的深度指示标记,眼睛布满血丝。
他脑海里闪过张春梅信任的眼神,闪过赵老憨那半袋黍米,闪过胡永福叔的棺材本……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窒息。
难道……真的不行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密切关注泥浆出口的老师傅突然蹲下身,用手捻起一撮刚带出来的岩屑,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朝着操作台大声喊道:
“停!快停下!”
机器轰鸣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紧张地望过来。
老师傅激动地跑到胡大柱面前,声音都在发抖:“胡村长!你看!这岩屑湿了!带水腥气了!下面……下面肯定见水了!!”
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胡大柱猛地跳起来,扑到那堆岩屑前,抓起一把,那潮湿、冰凉的感觉透过皮肤直抵心脏!
“快!快准备!”他嘶哑着嗓子大喊,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
工人们迅速行动起来。
当下水管沿着钻杆被小心翼翼地下放到指定深度后,老师傅一声令下:“开泵!”
抽水机轰鸣起来,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出口处先是喷出浑浊的泥浆水,然后,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水流逐渐变得清澈!
“出水啦!真的出水啦!”一个眼尖的年轻后生第一个蹦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这一声呼喊,像点燃了炸药桶!
“出水啦!”
“老天爷!咱胡家坡有水啦!”
“成功了!成功啦!”
刹那间,整个山坳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淹没。
众人抱住了胡大柱,将他举了起来,一群村民像一群开心的孩子一样。
几天后。
彻底打到了水源,然后将水泥圆柱放了下去,一点点叠起来,就变成了一个深深的圆井。
接着,等待了许久,放下水桶。
这水桶是铁皮制作的,铁桶的底有一个洞,放下去时,洞就打开,水就进来,提起来时,那洞贴就因为水压自动合上。
然后把水桶提上来。
看到一桶还算清澈的水,冰凉冰冷的水源。
所有人都激动疯了。
困扰胡家坡几百年的用水问题,在这一刻终于解决了。
“各位乡亲,虽然有水了,但是水源并不充裕,远远没到让我们浪费的地步,所以珍稀用水。同时这水盖我会上锁,外村人不得用水。咱们自己村的,除了庄稼,生活用水外,其他用水咱们也要节约。还有一点,这口井我是借钱来打的,村里是要还的。大家一起努力致富。”
胡大柱的一段诚恳的话让一些人很难为情,也让一些人鼓起了对生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