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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黑竹沟“雾隐域”的边缘,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界的阳光、声音,甚至空气的流动感,都在瞬间被隔绝。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雾气包裹了所有人,能见度骤降至不足十米。光线在其中发生诡异的折射,显得昏暗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带着腐朽草木和淡淡硫磺味道的阴冷气息。
最令人不安的是寂静。并非完全没有声音,而是所有的声音——脚步声、呼吸声、甚至心跳声——都被这浓雾吸收、扭曲,变得沉闷而遥远,偶尔又会从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传来细微的回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雾中模仿、窥伺。
“通讯测试。”“山魈”低沉的声音在手环内置的微型耳机中响起,也带着一丝被干扰的杂音。
“炎狼收到,信号衰减30%。”
“灵雀收到,清晰。”
“墨师收到,正在监测环境数据……磁场紊乱指数超标400%,空间背景辐射出现异常峰值!”
“王朗收到。”
王朗简短回应,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感知上。灵息在体内缓缓流转,《蝉蜕涅盘经》带来的敏锐感知被提升到极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空间的“粘稠”与“扭曲”,仿佛踏入了一个巨大而无形的凝胶之中,方向感在这里变得极其不可靠。
“量子陀螺仪读数漂移……正在校准。”“墨师”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队长,建议缓速前进,这里的空间结构很不稳定。”
“保持队形,间距五米,灵雀前出侦察,注意安全距离。”“山魈”下令。
小队呈菱形队形,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灵雀”的身影如同真正的雀鸟,悄无声息地没入前方雾气中,片刻后传回安全的信号,众人才继续前进。
脚下的地面覆盖着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质,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没有声音。四周是形态扭曲、枝干如同鬼爪般的枯树,它们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前行了约莫半小时,按照“墨师”不断校准的估算,他们应该已经深入了数公里,但周围的景象几乎没有变化,依旧是无穷无尽的浓雾和枯木。
“不对。”“山魈”突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我们好像在绕圈子。墨师,确认坐标。”
“墨师”快速操作着平板,脸色越来越难看:“队长……坐标显示我们……我们正在以螺旋轨迹向中心移动,但参照物……我们十分钟前应该经过这棵歪脖子树!”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左前方雾气中,一棵造型奇特、树身扭曲成诡异角度的枯树,与十分钟前记录的影像资料一模一样!
鬼打墙!而且是连高科技设备都无法完全规避的、涉及空间扭曲的鬼打墙!
“尝试换个方向。”“山魈”当机立断。
然而,无论他们转向哪个方向,最终都会在不久后,再次看到那棵如同路标般的歪脖子树。浓雾仿佛拥有生命,在悄无声息地引导着他们,走向一个预设的循环。
“炎狼”有些烦躁地一拳砸在旁边一棵枯树上,树干应声而碎,但碎裂的木屑落入雾气中,很快便消失不见,连声音都被吞没。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体力会被耗光。”“灵雀”的声音依旧冷静,但也能听出一丝凝重。
“墨师,能找到空间结构的薄弱点或者规律吗?”
“数据太混乱了……干扰太强……需要时间……”“墨师”额头冒汗,手指在平板上几乎舞出了残影。
王朗一直沉默着,他闭上眼睛,彻底放开灵觉,不再依赖视觉和方向感,而是去感知那无处不在的空间扭曲之力,以及……胸口的星枢令。
星枢令的共鸣依旧微弱,但在这片扭曲的空间里,那共鸣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点点。它不再是指向某个固定的方向,而是在……脉动。如同心脏跳动般,一强一弱,指向某个特定的韵律。
他回想起守墓人传承中一些关于星辰定位、破除虚妄的模糊记载,心中有所明悟。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王朗忽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山魈”看向他:“王顾问,你有什么发现?”
王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墨师,你能监测到我们周围空间扭曲力的‘流向’或者‘梯度’变化吗?”
“流向?梯度?”“墨师”一愣,随即眼睛一亮,“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不找‘正确的路’,而是找空间扭曲力量‘流动’的方向?就像河流一样!”
他立刻调整监测模式,平板屏幕上原本混乱的数据开始重新组合,形成一道道代表空间扭曲力场的、如同水流般的虚拟线条。
“有发现!这些力场……它们并非完全无序,而是在向一个方向……汇聚!” “墨师”兴奋地指着屏幕上一个隐约形成的“漩涡”状结构,“虽然很不稳定,但确实存在一个汇聚点!”
“那个汇聚点,很可能就是这片扭曲空间的核心,或者……出口。”“山魈”瞬间明白了王朗的意图,“逆向而行可能永远困在循环里,顺着‘流势’走,或许能直达中心!”
“但那里也可能是最危险的地方。”“灵雀”提醒道。
“我们没有太多选择。”“山魈”看向王朗,“王顾问,你能感觉到这个‘流势’吗?”
王朗点了点头,他手指向雾气中某个方向:“那边。星枢令的共鸣,也指向同一个方向。” 他并未完全暴露星枢令的奥秘,只是将其归因于自身的特殊感知。
“好!调整方向,顺着空间力场的流向前进!” “山魈”果断下令。
这一次,行进的感觉截然不同。虽然依旧身处浓雾,依旧方向难辨,但能隐隐感觉到一种被无形之力推动前行的微妙感觉。周围的枯木景象开始出现变化,不再是单调的重复,偶尔会出现一些从未见过的、更加巨大和怪异的植物残骸,空气中那股硫磺味也似乎浓重了一些。
星枢令的共鸣,随着他们的前进,变得越来越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雾气似乎稀薄了一些。隐约间,一座巨大、黝黑的、如同巨兽獠牙般耸立的岩石轮廓,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而就在那岩石的下方,浓雾缭绕之中,似乎矗立着某种……人造物?
“那是……”“炎狼”眯起了眼睛。
“灵雀”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前出侦察,片刻后,她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语气回报:
“队长……前面好像……有一道门?”